江韶當(dāng)初匆匆離去,之后卻也找人去枯榮谷打聽了蘇合的去向。知道蘇合沒等到朱砂,是跟杜飛白一起走了,如今怎么會跟這么個男人出現(xiàn)在這里?還故作不認識他的樣子?
江韶點的飯菜送了上來,他坐在那里一邊食不知味地裝作吃飯的樣子,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蘇合。她比在谷里的時候瘦了些,有點憔悴,眼睛還有些腫,似乎剛哭過。才分別了幾個月,然而世事繁雜,卻恍如隔世。
江韶劍眉低壓,她是知道他的身手的,此刻不求助,恐怕是清楚他的身手遠遜于那個男人,所以即使在鬧市,鬧起來他也救不了她。
江韶手掌從腰間佩劍撫過,輕輕吐出一口氣,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
過了片刻,蘇合起身去入廁。
茅廁就在客棧后面,從岳清歌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廁房的門。于是岳清歌也不擔(dān)心她趁機逃,點了點頭讓她去了。
江韶想了想,也起身去入廁,然而觀察了下,自己避過所有人闖進女茅廁見蘇合的可能性基本上沒有,于是若無其事地進了旁邊的男茅廁。
出來的時候正好跟蘇合碰面,蘇合跟他眼神一對,然后轉(zhuǎn)身回座。
而轉(zhuǎn)身的瞬間,蘇合袖中落下一塊手帕。
江韶借著蘇合的遮擋,飛快地撿起手帕,不動聲色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岳清歌和蘇合吃完飯,要了兩間客房上樓去了。
江韶本來是吃完飯就趕路的,此時遇見蘇合,自然是要留下看看能不能幫她。
江韶結(jié)了賬,叫來小二要了間客房,緊跟著也上樓了。
江韶上樓正巧看見蘇合與岳清歌各自進房,他們兩個的房間是隔壁,小二給江韶安排的房間卻與他們兩個隔了好幾間。
蘇合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一側(cè)挨著岳清歌的房間。
江韶看了一眼,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關(guān)好房門,江韶取出袖中蘇合的手帕,看到上面用眉黛寫著:岳清歌,莫輕舉妄動。后面又寫了幾味藥材。
一個帕子就那么大,寫的字有限。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意思卻也表達明白了——那男人是岳清歌,蘇合讓他別輕舉妄動,讓他準備那幾味藥材。
江韶捏著那塊帕子沉思,岳清歌的名頭他聽過,十幾年前突然在江湖上冒出來,亦正亦邪,才十幾歲就殺了幾個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然后突然就銷聲匿跡。很多人都聽說過這樣一個高手,但近些年來他已經(jīng)沒怎么出現(xiàn)過了。江莊主曾經(jīng)跟江韶提起過岳清歌,猜測此人跟朝廷二十多年前組建的監(jiān)察處有些牽扯,不過也沒什么證據(jù)。
這樣年少成名精彩絕艷的人物,江韶年幼聽岳清歌的傳說時,還曾不自量力地頗為向往,渴求與之一戰(zhàn)。當(dāng)然如果能把岳清歌打趴下那自然就更好了。如今漸漸知道輕重,江韶也清楚自己跟這種多年前就成名的人物相比,恐怕只有被揍趴下的份。
蘇合怎么會落到他手里?
江韶輕輕吐了口氣,怪不得蘇合如此小心,面對這樣的人物怎么謹慎都不為過。江韶在房間里待了一會兒,將蘇合寫的藥材謄寫在紙上,發(fā)現(xiàn)不是什么劇□□材。江韶思考了下,也不管藥性,憑借自己對藥草僅有的了解,提筆加了幾味滋補的藥。細細聽了走廊里沒什么動靜,就出門了。
江韶跟掌柜的閑聊了幾句,不著痕跡地打聽了下這兩天住店的人的情況,猜測岳清歌大概是孤身一人帶著蘇合,并未有同伴或者暗衛(wèi)。
江韶暗暗松了口氣,四處逛了一圈,確定沒引起人注意,一轉(zhuǎn)身,進了一家藥鋪抓藥。
從藥鋪出來后江韶打聽了市場的位置,買了兩只鴿子,提著返回客棧。
江韶將鴿子還有一包滋補藥材給小二,吩咐,“收拾干凈些,慢火燉上兩個時辰,晚上送上來?!?br/>
小二倒是經(jīng)常遇到有客人拿食材讓加工,雖然覺得江韶一個單身男子還要喝什么十全大補乳鴿湯很奇怪,卻也沒多問什么,答應(yīng)一聲就提著東西進了廚房。
過了半個時辰,江韶去廚房轉(zhuǎn)了一圈,仿佛是要檢查小二是否按他吩咐的文火慢燉鴿子湯。
客棧的廚房,人多事雜,難免看管的不那么嚴密。江韶一眼瞥見一旁吊著的藥鍋,趁小二不注意,將身上的藥材扔了進去。
江韶之前跟掌柜的閑聊的時候就留心了,這兩天住在這里的基本上都是販夫走卒,并沒有聽說誰生病。
蘇合素來與人為善,會被岳清歌挾持只可能是因為她決明神醫(yī)傳人身份。蘇合又寫了藥材給他,這鍋藥是給岳清歌喝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就算真的誤傷,蘇合的藥也不是什么□□,不會傷人性命。
江韶做完了這一切,返回房間等消息。天光漸暗,少年燈下?lián)釀?,鋒利的劍刃映著燭光,破開墨一樣的黑暗。若是蘇合的辦法不生效,他不介意用劍來解決這件事,即使岳清歌是成名已久的前輩。劍之道,本就是該有一顆強者之心,不能未戰(zhàn)先怯。動手之前,輸贏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