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四姐在金陵轉(zhuǎn)了轉(zhuǎn),半軟半硬地逼當(dāng)?shù)匾患胰悍荚旱睦习宄鲎專瑧惺∈碌匕讶悍荚哼B管事帶姑娘都出銀子買了下來,重新裝修了之后就開張了。
蘇合的那家如意賭坊,一直到上個月的實際帳面上才有了盈利,然而開了群芳院之后,又是一大筆支出。
于是只好繼續(xù)再接點見不得人的買賣。
這事她不打算一直通過杜飛白,于是在如意賭坊安排了幾個靠得住的人,作為這些見不得人的買賣的接洽渠道。
監(jiān)察處隱在暗處,蘇合有意疏遠(yuǎn)杜飛白,怕萬一有一天出什么事牽連他,沒什么事也就不聯(lián)絡(luò)了。于是漸漸的,也就真的疏遠(yuǎn)了。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
蘇合手底下終于選出幾個可用之人的時候,杜飛白給她發(fā)了請?zhí)?br/>
他要成親了。
杜飛白給過蘇合很多幫助,在她最六神無主的時候,他陪著她,教會了她堅強(qiáng)獨立;也在她需要的時候,提供了物質(zhì)上的幫助。他曾對她表白過,蘇合也從來不曾后悔拒絕了他。
可是無論如何,一個曾經(jīng)喜歡自己的人轉(zhuǎn)身離去,還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情。
誰能喜歡誰一輩子呢?
不過蘇合如今已經(jīng)不會借酒澆愁了,這些無益的情緒,展露在人前實在是讓自己難堪又無濟(jì)于事。
蘇合找了個時機(jī),不著痕跡地在皇帝陛下面前提了幾句杜飛白成親的事。畢竟當(dāng)初迎接陛下南下杜飛白是出了力的。而且他為人做事也極有分寸,皇帝陛下對他印象一直不錯。聽聞杜飛白成親,一直在拉攏金陵本地勢力的皇帝陛下當(dāng)即下了道嘉獎圣旨,大婚當(dāng)日派內(nèi)監(jiān)賞賜。
對于杜飛白一介商人而言,大婚之際有皇帝陛下的賞賜,實在是極大的榮光。同時對于他今后跟各級官員打交道都是極有利的。
蘇合做了好事,也不打算讓杜飛白知道自己在其中起的作用,另外準(zhǔn)備了一份賀禮,高高興興地上門道賀。
杜飛白穿著紅色的喜服,袖口領(lǐng)口紋繡各種吉祥花樣,看起來氣色極好。新娘是翰林之女,翰林品級不高,但清貴,書香門第之女,想必是知書達(dá)理的。
杜家豪富,金陵城里半城的產(chǎn)業(yè)幾乎都跟杜家有關(guān)。東家成親這樣的喜事自然要慶賀,乍一看去,仿佛整個金陵城俱都掛出了紅燈籠裝點。
婚禮辦的極為熱鬧,喜氣洋洋的讓人相信他們將來必能幸福。
蘇合真心誠意地給出祝福,見杜飛白迎來送往的忙著應(yīng)酬,也就不去打擾,默默地混在人群中吃喜宴。
她酒量淺,只是略飲了兩杯喜酒,就有點上臉。
回去的時候嫌馬車?yán)飷灥没牛餍愿狼甯枰黄鸩⑴抛谲嚪虻奈恢谩?br/>
岳清歌慢悠悠地駕著馬車,側(cè)頭看了她一眼,“要哭嗎?”
“……”蘇合看了他一眼,“人家辦喜事,我有什么可哭的?!?br/>
于是岳清歌也就閉嘴了。
蘇合卻忍不住戳戳他的手臂,“我看起來有哪里不對勁嗎?”
“應(yīng)對得體,沒什么不對勁的?!痹狼甯杪唤?jīng)心地回答。
這兩年岳清歌在外人面前對她一直執(zhí)禮甚恭,私底下也有問必答,于是蘇合也不像過去那般有點怕他,繼續(xù)問:“那你為什么覺得我要哭?”
“你們兩個……”岳清歌微微皺了皺眉,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最后說:“你過去很招人喜歡,不過杜飛白現(xiàn)在不喜歡你了。你還去幫他求賞賜,看人娶親。不想哭?”
好吧,一言切中要害。蘇合現(xiàn)在回想起來,覺得過去的自己的確挺招人喜歡的,可惜現(xiàn)在就很招人厭了。
她今年二十歲了,天天處心積慮地配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沒事籌謀些殺人越貨的事,靠那些吃喝嫖賭的偏門賺錢,想想就覺得這輩子恐怕是很難找個好男人嫁出去了。
前段時間倒是聽說江韶單槍匹馬挑了一伙兒山賊的老窩,還挑戰(zhàn)贏了恒山派的封不平,如今已經(jīng)是年輕一輩的翹楚,俠名遠(yuǎn)播。
兩個人的境況實在是相差太遠(yuǎn),蘇合覺得自己還是別把那些年少時的傻話當(dāng)真了吧。萬一有一天諸位大俠懲惡揚(yáng)善的時候,兩邊對上多尷尬。
蘇合覺得也許再過幾年,自己說不定也會像封四姐那樣游戲人生。
蘇合側(cè)頭看向岳清歌,有點放肆地說:“我現(xiàn)在這么招人厭,哭有用嗎?岳大哥,你也覺得我過去招人喜歡嗎?”
她靠的有點近,幾乎可以聞到她吐息中帶著酒氣。岳清歌面無表情地催了催馬,他才不會顧忌她的心情安慰她,冷淡地說:“過去如何我不記得了,這會兒就挺招人厭?!?br/>
蘇合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轉(zhuǎn)過頭去看別處。岳清歌的效忠十分突然,她總覺得他似乎是對她有點意思,有時候會忍不住試探,尤其是想支使岳清歌做什么的時候。不過似乎真的是她想太多。
岳清歌沉默片刻,一直到馬車行走到郊外,四下無人的時候才說:“蘇合,你最近是不是想做‘人鴨’的事救你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