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妻今天也在明算賬 菩提塔
?江夫人卻發(fā)了舊疾,身體抱恙。壽宴幾月前就在籌備,各大門派都有貴客上門,?不能說不辦就不辦,?而且大辦也有點(diǎn)沖喜的意味。明晚大宴,?壽星總要出面見見客,府里醫(yī)修便開了些讓江夫人提提精神氣的丹藥。丹藥有些副作用,吃下的話,?今夜會睡不太安穩(wěn)。江巧巧便親自守在她娘床邊,出神想著白日遇見金三廚的事。那位金大哥的背影身形,和記憶中的沈師兄漸漸重疊。身為得天獨(dú)厚的變異風(fēng)靈根修士,江巧巧的感覺一向比旁人要敏銳幾分。沈師兄他們借著金三廚的殼子,混進(jìn)她家,?到底要做什么?正想著,?院外傳來下人壓低聲音的請安聲:“見過城主?!苯汕擅剡^神,?給江夫人掖了掖被子,?起身出了房門,望見夜色中大步走來的偉岸身影,?便迎了過去:“爹爹!你回來了,?公務(wù)可忙完了?”看見獨(dú)女,?愛女如命的江巍就是一笑,招招手示意仆從們退下:“差不多了,你娘可好些了?”“還是偶有驚醒,?不過現(xiàn)下比方才睡得安穩(wěn)許多?!苯汕蓴v上江巍的手,?關(guān)心道,?“爹爹,?您也要小心身子?!薄暗鶝]事?!苯∨呐呐畠旱氖??兩人一起邁上房前石階,“對了,巧巧,聽景赤說,你三日后就要離家去探秘境?”江巧巧點(diǎn)頭:“是呢爹爹,我和幾位師兄姐約好了,他們明日下午會到家里,一起參加娘親的壽宴?!薄班?,那你明日好生招待他們,莫怠慢了人家。”江巍往房內(nèi)不動聲色地掃了眼,一縷淡淡的黑隱在鷹眼深處。江巍欲言又止,又道,“巧巧,你娘這是當(dāng)年生你時落下的病根啊……”江巧巧一愣,低下頭,輕聲:“女兒知道?!薄澳氵@幾年去玉清學(xué)劍,常常不回,你娘前幾月其實(shí)身子就不大舒服,但怕耽誤你修煉也就不讓說?!备概畠扇嗽陂T外停下,江巍輕嘆一聲,語重心長,“巧巧,江家現(xiàn)下有爹撐著,你也不必急著修煉的事。多陪陪你娘吧,至少這回,等你娘身體好些了,你再走,可好?”聽江巍這么一說,江巧巧心下愧疚感頓深。娘親蒼白的臉浮現(xiàn)在眼前,她眼睛微紅,聲音頓時就帶了點(diǎn)哭音:“爹爹,女兒知道了,是女兒不孝……”“沒,爹的巧巧很好,以后江家可要靠你了啊?!苯“参康?,“爹也沒其他意思,眼下也不早了,快回去歇息罷,你娘就交給爹爹來照顧?!苯汕芍刂攸c(diǎn)頭,給江巍屈膝行了一禮,回了她自己的庭院。她坐在床邊,抹了抹微紅的眼角,望了望外頭的天色,眉眼間籠著濃濃的愁思。無論沈師兄他們來做什么,她娘明晚的壽宴,都不能出問題。但是,江巧巧內(nèi)心深處,也不愿意此事讓家里人知道,她也不想……沈師兄出事。沈師兄當(dāng)年,畢竟救了她一命。躊躇糾結(jié)片刻,江巧巧花了點(diǎn)心思,避開他爹安排在暗處、保護(hù)她的一眾侍衛(wèi),偷偷潛往客院。她想趁天亮前,把沈師兄他們勸走。這是最兩全其美的法子了。-江家客院,剛剛還旖旎曖昧的房內(nèi),此時卻劍拔弩張。女孩臉上潮紅還尚未褪去,但那雙眸里,卻含著灼人的火光,氣憤道:“沈寂之!”方才在柜子前、銅鏡前荒唐了數(shù)回,沈寂之抱她到床上收拾殘局。金丹期七層修士的身子沒那么經(jīng)不起折騰,但也許是試了冉慕兒的雙修秘籍,簡歡明顯覺得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勁。這樣的狀況可不行。簡歡吃了些帶來的靈果恢復(fù),運(yùn)轉(zhuǎn)丹田時,居然發(fā)現(xiàn),她的丹相不對!花團(tuán)錦簇、萬物盛開的丹相之中,一片碧綠的葉片上,卻綴著一朵小小的五色霜花,隱隱約約透著沈寂之的氣息……難怪她說這雙修秘籍怎么這么難。沈寂之蹲在床邊,一手握著簡歡的腳踝,一手拿著她的繡花鞋。綿綿密密的痛意從丹田之中遍布全身,他身子輕顫,汗從額間冒出來,浸濕了黑發(fā)。他勉力吞咽了下,有些心虛地覷她一眼,唇翕動:“這是……合歡宗以前有位弟子,為討好道侶,想出來不太入流的秘訣。在雙修媾和時,在對方金丹結(jié)印。通過此印,你可隨時感知到我在何處??菥虏恢闆r如何,若你我不小心失散,你也能找到我……”簡歡閉了閉眼,再碰了下那片五色霜花。沈寂之再也撐不住,繡花鞋輕巧一聲落了地,他手撐在地面,面色瞬間蒼白,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簡歡松開五色花,盯著他:“沈寂之,你當(dāng)我三歲小孩嗎?”她輕輕一動五色花,他就這幅死樣。她要是毀了這花,他就下地獄見閻羅王了。這結(jié)印是防什么的,她還能猜不到嗎?沈寂之長長吐出一口氣,抬頭,眸中映出女孩盛怒的模樣,彎了彎唇角,輕聲:“簡歡,你我都知,這是最好的方式?!比魶]出事,這東西放著也無礙。若出事了,這東西便有大用。簡歡垂眸不語,緊緊抿著唇,想起原著他的結(jié)局,眼眶漸漸就紅了。她懂他的意思。若今日體內(nèi)有魔原石的是她,她大概也會和他一個選擇。但他怎么能,輕易就把他的性命完全交她手里啊……沈寂之看她一眼,重新?lián)炱鹄C花鞋,默不作聲地給她穿上。啪嗒一聲,一滴晶瑩的淚砸在他手背。沈寂之頓了頓,將她的腳放下,仰著頭,伸手想擦去她臉上的淚。簡歡吸了吸鼻子,不滿地道:“你這手剛碰了我的腳,居然想碰我的臉嗎?”沈寂之:“?。”沈寂之:“抱歉,一時情急,忘了?!焙啔g輕哼了聲,自己伸手抹了把臉,小聲嘀咕:“你剛剛也這樣……”認(rèn)真用清潔術(shù)洗手的沈寂之聞言,如遠(yuǎn)山的眉頗有深意地一動,輕聲似蠱惑:“嗯?我剛剛怎么樣?”簡歡:“……”想起他做的那些讓人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齷齪事,簡歡憋紅了臉,閉著嘴不說話了。她輕踢了他肩一腳,往地上一跳,就朝窗閃去,打算回房。夜與日的交替之際,外頭天蒙蒙亮。他們其實(shí)不算是‘客’,自然不和其他客人住在一塊。但金三廚是九州名廚,也不是江家下人,當(dāng)然也不能住下人院子。因此便安排在此處。像他們這樣身份的人,很少,故此處客院住得人不多。四下靜悄悄的,但簡歡還是謹(jǐn)慎地先貼在墻邊,探出一只眼往外瞧去。屋內(nèi),沈寂之四處走動,在收拾房內(nèi)沾上的痕跡,用清潔術(shù)毀尸滅跡。特別是銅鏡前的那張椅子。認(rèn)認(rèn)真真洗了數(shù)回,察覺到簡歡的視線,沈寂之回頭望去,眼中帶著點(diǎn)疑惑:“?”簡歡眸中驚疑不定,無聲對他說了三個字:“江、巧、巧?!鄙蚣胖减玖讼?,飛快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深藍(lán)色的暮色之中,白衣女子似一陣風(fēng),正快速朝這邊刮來。風(fēng)越來越近,四周的樹木花叢不住晃動著,葉片碰撞間,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雕著雙交欞花的木窗兩側(cè),簡歡和沈寂之各站一邊,兩人無聲飛快交換著眼神。簡歡摸了摸發(fā)間還在起作用的隱息符,一手在床底下一指,并拿出玄天鏡比了比對面的房間,最后還兩手交疊在下巴那,露齒粲然一笑,并朝沈寂之拋了個媚眼。沈寂之抿著唇,靜靜地看。她說她躲床底下設(shè)伏,并會通知冉慕兒,最后讓他……利用一下美色,以便達(dá)成一些目的。沈寂之嘴角輕抽。他其實(shí)并不擅長利用美/色對敵。但眼下情形也無法和簡歡爭辯,沈寂之胡亂點(diǎn)了下頭,腦海中飛快回憶起這些年,和江家,和江巧巧有關(guān)的所有事。他還是用腦子吧。-砰砰砰,敲門聲響起。沈寂之人在床上,眸光往床下掃了眼,換了個沙啞的嗓音,帶著被吵醒的困意:“誰?”江巧巧盯著面前的木門,理了理發(fā)鬢,手輕絞著衣裙,有些緊張:“是我?!薄鸫髲N’不解:“你是?”江巧巧輕聲細(xì)語:“昨日我們在回廊上見過,我是江巧巧?!薄敖汕桑俊薄鸫髲N’重復(fù)了一遍,反應(yīng)過來,屋內(nèi)傳來有些急的起床聲和穿衣聲,“勞煩小姐等等?!钡攘似?,嘎吱一聲,房門被打開,‘金大廚'出現(xiàn)在門口,詫異道:“江小姐,這個點(diǎn)您怎么來了?可是江夫人有何吩咐?”江巧巧輕咬唇瓣,看沈寂之一眼,沒回,邁步朝房內(nèi)走去:“屋內(nèi)說吧?!薄鸫髲N’站在門前,視線往空蕩蕩的門外一掃,垂眸關(guān)門,回身,剛想說什么。江巧巧便開口了,苦笑著道:“沈師兄,我知道是你?!甭勓裕腥嗣嫔喜粚儆谒麜械纳袂榈讼聛?。房內(nèi)驟靜,隱隱約約的肅殺之氣,在四處的空氣間盤旋。窗外,冉慕兒藏在樹叢中,沒有一丁點(diǎn)香味的香,無聲無息混入空氣中,鉆入房內(nèi),像有意識一般,貼上江巧巧的發(fā)梢、衣裳、繡花鞋。床底下,簡歡靜靜半趴在那,手中符劍蓄勢待發(fā)。她一邊聽著外頭的動靜,一邊等沈寂之圍攻的暗號。其實(shí)最好能不動武就把江巧巧給忽悠住。江巧巧是江家獨(dú)女,若下人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行蹤,江家定然大亂,那她和沈寂之,就不得不在江家發(fā)現(xiàn)江巧巧出事前,提前去闖枯井。但江府里的江巍可不是吃素的?;衿诖竽馨。灰杏X到枯井有人闖入,便能立馬趕來滅了他們??扇羰菈鄢街畷r,江巍在前廳宴客,來往的不乏有各門派峰主長老,他不會在這么多大人物面前,突然間冒險離場去那片魔林枯井。再加上冉慕兒會去鬧壽辰,這樣,江巍就會被牽制住,她和沈寂之才會有勝算。希望沈寂之能加加油,拿出他當(dāng)初在寧漳城色/誘她的架勢!簡歡暗自給他鼓勁。安靜片刻,沈寂之問江巧巧:“你想如何?”“沈師兄你們金丹,我元嬰,你們現(xiàn)下不是我的……對手?!苯汕稍秸f越輕,末了抬頭看向他,道,“沈師兄,我不愿對你們出手,也不知你們來我江家做什么。但我既知道了,就不能放任不管。今晚是我娘壽辰,我不能讓它出事,所以——”“沈師兄?!苯汕梢荒樴嵵兀澳湍膬晌幻妹?,一會兒就說有急事,自請離開我江府罷,否則,我只能出手了!”沈寂之面無表情:“我們?nèi)搜巯虏粫x開江家。”江巧巧語氣帶著點(diǎn)哀求:“沈師兄……”“我廚藝尚可,你母親的壽宴,我們?nèi)俗詴蒙鷮Υ?。我們對你娘并無惡意,也不會做什么破壞她的壽辰?!鄙蚣胖潇o地說,“臨到壽宴卻突然間離開,這對金三廚名聲不利。他們與我有恩,我不能做砸他們招牌的事?!苯汕摄读算?,還未來得及去細(xì)究沈寂之這番話,便聽他接著一字一句問道:“還有,你不想知道我來江家做什么嗎?”江巧巧下意識點(diǎn)了下頭:“我想,但我知道師兄你大概不會說……”床底下,簡歡五味成雜。好吧,江巧巧已經(jīng)入套了。沈寂之平日不太愛說話,并不代表他不會。他其實(shí)可會了,陰間話陽間話馬叉蟲話都很會。擱現(xiàn)代,就是妥妥的戰(zhàn)忽局資深人才啊?!暗阋呀?jīng)找上門了,不是么?”沈寂之頂著金大廚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雙手負(fù)于身后,在房內(nèi)緩緩踱步,“三年前,簡歡遇襲受了重傷?!苯汕傻囊暰€跟著沈寂之走,不太明白他為何突然間提起簡歡受傷的事。“我這些年一直在查此事?!鄙蚣胖O履_步,回頭,目光深深地望向江巧巧,“發(fā)現(xiàn)此事,是你們江家的侍衛(wèi)首領(lǐng),景赤?!彼又亓诉@兩個字,聲音再輕下去,“……吩咐胡志下的手。”江巧巧的小臉?biāo)查g煞白,呢喃:“景赤哥哥……胡志……”這……她不由地退后幾步,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變得心虛。沈寂之輕輕蹙眉,江巧巧的反應(yīng)出乎他的意料,他眸色漸深:“看你樣子,你好像知道什么內(nèi)情?”江巧巧張了張嘴,唇抖動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