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攥緊了拳頭,他的身邊,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嘆息了一聲:
“伍兄,隨我一起歸隱吧……”
說話者一身白衣,看起來淡雅極了。
他叫田武,世人多稱為孫武,乃是齊國田氏之后。
當年孫書被排擠,曾經(jīng)避禍吳國穹窿山,田武就留在了吳國。
其后,田武被征辟,他輔佐闔閭和夫差兩代吳王,前幾年的時候,退出吳國朝堂隱居穹窿山。
雖然現(xiàn)在孫武并沒有完全退出了吳國政治,但是基本上已經(jīng)很少過問吳國之事了!
田武和伍子胥是好友。
有著共同遭遇的兩人,是最容易成為朋友的。
因此,這兩人素來都是以惺惺相惜的很。
伍子胥嘆息一聲,雖然老友說的不錯,但是,他……
吳王闔閭臨死的時候,拉著他的手,將吳國朝政拜托給他,他怎么忍心看著夫差在敗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武子無需再勸了,我怎么能夠在這個時候離開君上呢?”
兩人都是心智堅定之人,田武知道自己說不服伍子胥。
伍子胥也知道自己說不服田武。
就像當年田武執(zhí)意要隱居穹窿山的時候,他勸不回來一樣!
伍子胥讓人上了茶,卻是笑道:“武子,這是你那侄兒發(fā)明的喝茶方法,我這是借花獻君了?。 ?br/>
田武哈哈一笑,他對著伍子胥道:“說起這個,我那侄兒倒是有事求我,只是,你也知道我不愿沾染政事,所以,還是要拜托你了??!”
伍子胥一伸手,邀請?zhí)镂渥隆?br/>
兩人在后花園內(nèi)坐定,自有下人送上了煮沸的茶水,然后泡了茶,分別放在兩人的案幾上。
田武嗅了嗅茶水里面的清香,搖頭苦笑道:
“饒是我自稱穹隆仙,但是,卻是沒有想到這茶水還有著這樣的飲用方法,味道反倒是更濃了!”
伍子胥正色道:“你家那小子,倒是一個人才,依我看,未來的成就怕是不在你之下??!”
“彼是嫡子,些許功勞無足掛齒,當不得伍員的夸獎!”
田武笑著自謙道。
伍子胥搖搖頭:“武子,我說的乃是真的!此子現(xiàn)在的一步棋,卻是極妙!”
伍子胥說了一半,卻是沉默起來,良久之后,才是苦笑道:
“只可恨某早生二十年,若不然,定要去你齊國的!”
伍子胥要去齊國干什么,他沒有說,但是,田武是誰,這可是名傳千古之人??!
是以,伍子胥的遺憾是什么,他可是心知肚明的!
“伍員你要是去了,我那侄子必然會掃榻相迎的!”田武笑道:“你要是走了,我這隱居也不做了,陪你一道就是!”
他笑著朝北方指了指:“莒國倒是一個好地方,那小子若是能夠沉穩(wěn)幾年,未必不是一個起家之地的!”
兩人都是大戰(zhàn)略家,自然知道莒地的好處。
這個地方雖然算是夾在群強之中,算的是四戰(zhàn)之地。
但是,因為這里靠近海邊,又有齊國的幫助,是以,這個地方一旦經(jīng)營好了,卻是一個偌大的助力的!
伍子胥搖搖頭,他怎么會離開吳國呢?
若是老吳王還在,田武相邀,他倒是愿意走一走,但是,對他恩重如山,幫他報了仇的吳王,臨終之前的托付,他不能違背??!
士,必然是有所割舍的!
若是只有收貨,而無付出,那算的什么士呢?
田武見到伍子胥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說不服他,只得將自己的請求說了出來。
“我那侄子,現(xiàn)在不是駐扎在莒國么,他倒是害怕吳國相擾,是以,寫了書信前來求我!”
田武自嘲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在吳國朝堂上,已經(jīng)是沒有話語權(quán)了,是以,我想請你搭把手!”
伍子胥苦笑一聲,將早上的事情說了……
田武從穹窿山趕來吳城之后,就直接來了伍子胥的府邸,是以,根本就不知道大墳?zāi)沁叺氖虑椤?br/>
聽完了伍子胥的述說之后,田武驚詫道:
“這是在自掘墳?zāi)拱?!難道就沒有人勸一勸君上?”
雖然田武離開了吳國,但是,他一手訓練的軍卒,他帶出來的軍將,卻是遍布吳國朝堂。
是以,田武對吳國還真的是有感情的呢!
是以,當聽到早上的事情之后,田武當即就急了。
伍子胥搖搖頭:“君上現(xiàn)在哪里還聽得進去喲!”
“實不相瞞,君上已經(jīng)讓我閉門思過了!”
一聽到老友竟然得到了這樣的下場,田武當即就急了。
“你安心呆在家里,我這就進宮!”
田武雖然離開了吳國朝堂,但是,他是激流勇退的,是以,對于吳國朝堂來說,田武的威望還是存在的。
在朝堂上,他的話語,還是很好使的。
當然,這種好使,也就是三五件事罷了。
畢竟……
人走茶涼……
所以,剛才田武才想讓伍子胥替他辦那件事。
“老兄弟!”
伍子胥一把拉住說走就走的田武,苦笑道:
“罷了,罷了,我也乘著這些時日,好好梳理一番,反正君上又沒說明天不讓我上朝了,我明天在勸說君上吧!”
田武見到伍子胥說的堅持,他只好坐了下來。
……
兩人并不知道,他們想要勸說夫差,但是,吳都之內(nèi),卻是有田白派來的使者,正往伯嚭府上而去。
伯嚭貪婪,他的門人也是貪財?shù)摹?br/>
使者花費了一金,才能進入了執(zhí)宰府。
當聽聞了使者的意思之后,伯嚭不置可否,臉上沉默一片。
使者打開了隨從的箱子,只見里面滿滿的一箱子珍珠。
這東西是莒國公子鐸送給田白的。
他賞賜了眾人之后,讓使者將剩下的全部帶來了吳國。
伯嚭的眼睛亮了!
把玩珍寶無數(shù)的他,一眼就看到這些珍珠的可貴之處!
這箱子里的都是一寸直徑的珍珠,而且顏色還都相近,若是尋常的一個,自然是不值錢的!
但是,難得一箱子珍珠,都是一個顏色,這可就值錢了??!
伯嚭打量了一下使者手中的箱子,發(fā)現(xiàn)他大約只有半尺大小,想來里面的珍珠應(yīng)該在百十個左右!
若是做成了項鏈,應(yīng)該是能夠做了四五條的!
這么說,自己的寵姬,就能一人一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