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兒正在邊看電視邊嗑瓜子,瓜子皮落得滿地都是??吹缴蚰皝恚惶а郏瑵M臉怒相?!拔乙膊幌雭怼?,沈墨道,“而且我也不希望是我。但是沒辦法,誰讓這事情太嚴重呢?”沈墨將手中的雜志扔到大嬸兒面前,道:“你自己看吧。”大嬸兒只是瞟了雜志一眼,就冷笑道:“你不是什么人口普查組的人吧?沐九歌讓你來的?還是他的經(jīng)紀公司讓你來的?”“之前是我自己好奇”,沈墨道,“但這次是公司讓我來的,而且我也不得不來。九歌畢竟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一命嗚呼,我們宗有必要讓他的親生母親送他一程?!薄笆裁矗俊贝髬饍嚎聪蛏蚰?,“你和我開玩笑呢吧?我兒子好好的呢!電視上正播放著昨天的新聞,剛開機,拍戲呢?!薄澳阋仓肋@是昨天的新聞”,沈墨道,“我給你的,是我們公司這一期要出的雜志,印的,是昨天半夜發(fā)生的事。因為涉及到一些歌約戲約,所以公司現(xiàn)在正在做危機公關,只能暫時把這事情壓下來。等到雜志發(fā)行之時,你就能從電視上看到這個消息了?!鄙蚰湫Φ溃骸爱斎?,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等著電視出新聞的時候,再去看你兒子也行。只不過到那時候,遺體在冰窟里已經(jīng)凍得不成樣子了,總不如現(xiàn)在的新鮮。”“誰讓你咒我兒子的!誰讓你咒我兒子的?”大嬸兒聽著,忽然發(fā)狂起來。猛然起身來撓沈墨。沈墨也不怕這些,好在大學的時候,體育選修的是散打。雖說對付不了像廖偉、蕭北那樣有力氣的男人,但是對付一個潑婦還是綽綽有余。幾下就按住了大嬸兒的胳膊,把她按到雜志前去。沉聲怒道:“你自己看!你的兒子真的已經(jīng)死了!如果不是九歌生前和我說過你們母子之間的事,說過想要得到媽媽的原諒,你以為我愿意來找你!就你這樣的人,你配做母親嗎?”“我告訴你,我也是一個母親,而且是一個單身媽媽。當初我男朋友甩了我,我還是一意孤行把孩子生下來,因為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不要他!可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有一丁點兒做媽媽的樣子!”“不說給孩子創(chuàng)造最好的條件也就罷了,居然還處處刁難他!是你逼死他的你知道嗎?他就是因為下了戲想來棚戶區(qū)看你,路上被狗仔跟蹤了,慌不擇路才出車禍的!是你害死了他你知道嗎?就你這樣的人,你不死都不足以平民憤!”“做母親的自己沒有擔當,卻把所有的錯都歸結(jié)在兒子的身上,一個七歲小孩子,他懂得什么?。客饷娴娜硕荚谂踔o著他,可是你這個當媽的卻整日罵他那些不堪的話!你配做一個母親嗎?虎毒還不食子,你卻害死了你自己的兒子!你說你配得上這個‘人’字嗎?”沈墨狠狠揪著大嬸兒的頭發(fā),接連怒罵道。通過和沐九歌母親之前一次的接觸,也通過沐九歌的描述,沈墨知道眼前的大嬸兒就是一個胡攪蠻纏的市井潑婦。如果和這種潑婦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話,那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所以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以惡制惡。只有在氣勢上鎮(zhèn)住了她,她才能真的仔細考慮你的話?!皢鑶琛瓎鑶琛北簧蚰莺莅丛谧雷由系拇髬饍?,忽然哭了起來。嗚嗚的哭著,從哭聲上看來,真的是傷心欲絕。沈墨冷哼一聲,松開了手。從大嬸兒臉下把雜志抽出來,摔在她的臉上,道:“你自己看!這上面的報道絕對屬實,事情真相就在上面!”大嬸兒仍舊痛苦著,把雜志拿了起來,擦了擦淚眼仔細去看??墒强吹揭话雰骸陀珠_始“嗚嗚”大聲痛哭起來。漸漸這痛哭變成了跪地嚎哭,捧著雜志上沐九歌的照片,緊緊貼著自己的胸口,大哭道:“兒子啊……媽媽對不起你啊……媽媽對不起你……”‘沈墨冷眼看著她,一直過了半個多小時,看到大嬸兒的眼淚哭干了、哭累了聲音小下來,這才沉聲道:“走吧,我?guī)闳ヒ娔銉鹤??!薄拔抑滥闶怯斜臼碌娜耍抑郎洗魏湍銇淼娜耸谴罄习?。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我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你!”大嬸兒忽然抱著她的腿跪在地上,重重磕頭道。這樣子可是把沈墨嚇著了。但沈墨只是驚了一瞬之后,就迅速冷靜下來。用平緩同情的語調(diào)兒道:“大姐,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呢?如果你能和九歌和好如初,如果你接受九歌給你買的房子,事情不就不會發(fā)生了嗎?你干嘛非要罵他、非要和他對著干呢?”“我心里氣啊……”大嬸兒嗚嗚哭道,“他小時候,他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不要我了。我想要我的兒子,可是他卻選擇要跟著他爸爸……你知道這么多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我一個人,沒有固定工作、沒有丈夫、沒有孩子……我心里苦啊!”“可是這和沐九歌有什么關系?”沈墨道,“沐九歌當年只有七歲,他根本不知道當初的選擇意味著什么。男孩子,自然都是和爸爸更親一些的,總愿意跟著爸爸。”“大姐,我知道你這人不聽勸,但是我真的忍不住要說一句。作為一個母親,把自己的不不幸都歸結(jié)到孩子身上,這本身就是不對的,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贝髬饍汉鋈挥执舐暫靠薜溃骸笆前 也皇侨四摹也皇侨四摹以趺茨苓@么對待九歌……我怎么能這么對待他啊……我想他啊,我也想見到他啊!可是他好幾天才來看我一回,你說我見著他我怎么能不生氣啊……”沈墨搖搖頭,實在對她的邏輯感到無奈,覺得再說下去,自己真的分分鐘都要被氣死?!按蠼悖阆胨憔秃退闭f,你好好兒說出來,不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你非得用這種怒罵的方式表現(xiàn)出來,這能起到什么效果兒呢?不是越來越糟、惡性循環(huán)么?大姐,如果還有下輩子,九歌還做你的兒子,你愿意和他好好交流嗎?”大嬸兒一陣猛點頭,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你能讓他活過來!我知道你是大老板,我知道你們大老板都能手眼通天……”沈墨嘆了一聲,道:“你快起來吧,起死回生的事情我是做不到。但是難道你不想見你兒子?他可等著你呢……”‘大嬸兒“嗚嗚”哭著,被沈墨扶了起來?;厝サ穆飞?,沈墨覺得如果帶著大嬸兒坐到蕭北的車上,只怕蕭北的眉頭一路都舒展不開,而且隨后這輛車或許也直接丟掉不要了。所以給蕭北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如果不放心,就開車跟在她們后面,她和大嬸兒打出租車走。當然最主要的是,在車上她還要給沐九歌打電話,害怕蕭北又沒來由地沉臉追問。“在家么?”沈墨撥通了沐九歌的電話?!爱斎辉诩野 便寰鸥栝_始沒正形兒的玩笑道,“我們的沈總經(jīng)理打算親自到員工家里家訪?哎呦……都這個時候了,不太合適吧?哈……不過我喜歡!需不需要我準備紅酒和蠟燭、再燒一桌子美味佳肴?”沈墨聽著這小子在電話那頭兒歡脫地唱獨角戲,笑道:“好了,你通知小區(qū)保安一聲,一會兒有一輛出租車要進去?!薄昂绵希 便寰鸥杳?。雖說也知道沈墨忽然來他家,肯定不是心血來潮來看他的,但心里還是很激動的。身旁的大嬸兒已經(jīng)哭成了一個淚人兒,所以即便沈墨就在她身旁給沐九歌打電話,她也絲毫沒有察覺。直到到了沐九歌家樓下,沈墨拉著大嬸兒下車,大嬸兒這才反應過來,問道:“不是去醫(yī)院太平間嗎?”“我要上樓取證件”,沈墨道,“如果你不怕保安把你當做賊給抓走,你就自己留在樓下等著?!闭f著就上了樓也沒看大嬸兒。大嬸兒自己跟了上來,忽然問道:“車上你給誰打電話?”但是此時他們已經(jīng)進了電梯,眼見著就要到十七樓了。開了門,大嬸兒一見是沐九歌。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傻了,忽然沖上前去,抱著沐九歌又哭又笑。這一下子可把沐九歌給弄懵了,看著沈墨,一臉茫然。沈墨笑笑:“剩下的就是你們母子的事情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啊?!睆拇髬饍旱姆磻磥恚瑧撌沁@一場失而復得中,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知道該從現(xiàn)在開始珍惜她兒子了?!皩α?,這個送給你留紀念吧”,沈墨將包里卷著的雜志給沐九歌道,“我絞盡腦汁才編出來的故事?!碑敵鯖]想到大嬸兒根本就沒仔細看這本雜志,所以為了讓故事逼真,沈墨真的是絞盡腦汁,都覺得自己可以去寫小說了。將雜志扔到沐九歌懷里,瀟灑地向完全愣住的沐九歌擺了擺手,進了電梯。蕭北一直跟在出租車后,這點沈墨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就是知道的。所以出了小區(qū),看到仍舊停在小區(qū)門前的阿斯頓馬丁,沈墨毫不驚訝。這件事情總算得到了一個圓滿的解決,欠沐九歌的人情,總算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