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親兵營都留在了比陽。
葉碎金早已經(jīng)決定,親兵營以后要全部脫產(chǎn)，成為專職作戰(zhàn)的士兵。若想練出精兵，不脫產(chǎn)不行的。
葉三郎帶回去的都是屯田兵?，F(xiàn)在趕回去,還能幫忙收豆子，種冬麥。
這些兵丁中亦有人悄悄問上官：“所以第三次大考，我們這算是通過了錄正了嗎？”
“當然，蠢貨。”上官笑道,“現(xiàn)在還活著，就算錄正了?！?br/>
隊伍先去的是方城,因方城原就屬于唐州。
方城縣令秦懷魯原是內(nèi)鄉(xiāng)縣的縣丞，因精于實務(wù),被何舟薦給了葉碎金。葉碎金把他委派到方城做了主官。
初到時，方城簡直是白紙一張。待埋的尸體很多，縣衙里的活人一個沒有。
幸好來之前已經(jīng)被告知了這邊的情形,還能說什么呢,卷袖子干活。
當時葉家數(shù)個郎君都在方城善后,還有楊先生,大家齊心協(xié)力,把方城收拾了出來,緊跟著就接收流民。
但葉三郎被調(diào)回去得早，因他被委派去了南陽。
因此秦懷魯與葉三郎沒有與別的郎君，譬如趙郎君那么熟,但好歹有份香火情。
糧食送來,秦懷魯大大地松了口氣。他撫著一袋子一袋子的谷粒,快要把臉貼上去了。
“這下就安心了。”他無比滿足地說。
葉三郎失笑。
待一起坐下用茶,秦懷魯當然要問問葉碎金那邊的情況。
葉三郎道：“如今實控的有上馬、慈丘和比陽。都清理得十分干凈。”
什么叫清理,什么叫干凈。沒人比秦懷魯更理解了。
方城被“清理”得多“干凈”啊！
十室九空了可以說是。
現(xiàn)在方城的人口,全是外地口音。也看不到什么老人，大多是青壯。
如果葉三郎認為是“干凈”，那表示葉家軍隊該地的實控力很強，當?shù)貞?yīng)該是已經(jīng)沒有了反抗的實力。
秦懷魯伸了一根手指頭向上指了指：“那……”
葉三郎居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秦懷魯是鄧州人，不像比陽那些人，被葉碎金一枚假印給糊弄了。他是很清楚，皇帝給葉碎金的任命里，只委任她領(lǐng)鄧州一地的。
所以他很明白葉碎金現(xiàn)在唐州的作為其實是不告而取。
秦懷魯?shù)男囊恢睉抑?br/>
因為方城比慈丘還靠北！他才是唐州最北端！
再往北，就是皇帝的實控范圍了。
他能不提心吊膽嗎。當然是害怕葉節(jié)度使不告自取觸怒了皇帝。
“不必擔心。我們和那邊……”葉三郎大拇指朝北比劃了一下，“已經(jīng)商量好了。”
不是和皇帝，而是和“那邊”，還用了“商量”這種詞。說明都是臺面之下的操作。
底層官員出身的秦懷魯秒懂。
“哎呀，哎呀?！边@事不好公開談?wù)?，但他搓手的動作表達了清晰的喜悅的情緒。
葉三郎感受得很清楚。
他離開了方城，進入鄧州境內(nèi)，先去平南陽的常平倉——這次調(diào)動的糧食，主要調(diào)的就是南陽的常平倉。因南陽離唐州是最近的。
所以當然也要先把南陽的常平倉補平。
葉敬儀看到他也很高興。
上下打量一番，很肯定地說：“又斬殺了許多人。”
葉三郎詫異：“那么明顯嗎？”
“旁人看不看得出來我不知道。”葉敬儀說，“我反正能感覺得出來?！?br/>
葉三郎沒再說什么，只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握了握。
葉敬儀搭住他的手臂，也用力握了握。
人若是一起經(jīng)歷過什么，有時候無需語言，也能溝通。
如今鄧州已經(jīng)布防，整個鄧州境內(nèi)十分安全。
往內(nèi)鄉(xiāng)和穰縣的糧不必三郎和四郎親自送。車隊分拆開，他們兄弟回了葉家堡。
如今已經(jīng)開始收豆子了。田里的人見到跟著他們回來的自家的男人們都十分高興。因收完豆子，翻地，種冬麥都是大體力活，還要搶農(nóng)時。
男人們回來就太好了。
有些人家的男人入了親兵營，并沒有跟著回來。那也沒關(guān)系，既然劃分了屯田兵，自然堡里會有安排。
糧食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回到塢堡之前，先過兵營。
訓練好的兵卒被葉碎金帶出去大半，又不斷有調(diào)動。但兵營的地窩子里又住進了新募的兵，正在訓練。
因天冷，地窩子門口的地灶一直燒著，地窩子里是暖的。
如今鄧州各縣也在流民聚居之地修了地窩子。十分好用，保暖性遠勝于流民自己搭建的窩棚。
葉碎金把今年流民過冬的情況列為了縣令們述職考核的硬標準，誰也不敢敷衍。
軍匠營離兵營不遠，熱火朝天，一日不停。
實在沒辦法，因打造東西的速度跟不上擴兵的規(guī)模。
如今也只能先保障武器。
但以后都會更好的，葉三郎知道，也深信。
離開兵營，沒多久就看見了葉家堡的墻頭。
從小就覺得高大的堡墻，如今再看，感覺變了。
“感覺矮。”四郎感嘆說，“怎么變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