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里亭,古道邊。
碧草連天。
烏云密布,帶來一陣呼嘯的狂風(fēng),吹的那行走在官道上的青衣,衣袂飄揚。
陳管家緩步而行,一步一步,面色很平靜。
他的身上沒有劍客該有的鋒銳,甚至溫潤的像是一塊被磨去了棱角的銳玉。
很快,陳管家便是踏上了亭階,平靜的看著枯槁老叟。
當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兩人,如今一人形如枯槁,一人白了三分之一發(fā),都少了當年仰天長笑指天人的豪氣。
所有觀戰(zhàn)之人都稟住了呼吸。
陳天玄,跌境二品,大夏戰(zhàn)榜地榜第一,大夏十大劍道宗師之一,名望極高。
而槍王袁成罡雖然沒有陳天玄名氣那么大,但一品境,便足以笑傲世間大多的修士。
這是一場龍爭虎斗,所有人都期待著。
觀望高品修士間的戰(zhàn)斗,絕對受益良多。
傳聞中,大楚戰(zhàn)榜天榜第一的李仙元在年輕時,便縱觀便高品修士之戰(zhàn),哪怕被氣機震傷都在所不惜,后來終于從諸場觀戰(zhàn)中總結(jié)出了經(jīng)驗和技法,集萬家之長,一念入道,問鼎天榜榜首,蓋壓大楚江湖數(shù)十載。
修行之道,本就玄奇,其實很看天賦,有妖孽者,一朝悟道,一步登陸地仙。
有天賦差勁者,蹉跎數(shù)十年,都攀升不了一品之隔。
南里亭中。
兩人沒有如眾人想象那般干柴遇烈火直接爆發(fā)驚天大戰(zhàn)。
卻見兩人臉上皆是綻放出了笑容。
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相互在南里亭中坐下閑談。
亭之頂上,烏云如瀚海。
氣氛顯得有幾分怪異。
枯槁老叟瘦弱不堪,抱著根油亮的竹竿,臉頰抵在竹竿上,縮在南里亭的一角,瞎了的雙眼中,毫無神光。
歪著頭,笑道:“其實我早知道你在安平縣,若是你不動手,我也不會來找你。”
“你我之間的恩怨,需要一個了結(jié)?!?br/> 袁成罡,道。
陳管家一席青衫,看著袁成罡:“你早已可入天榜榜十,為什么不入?一定要贏了我才行?”
“沒了陳天玄的榜十何其無趣,我若不能勝你,入了榜十也枉然?!?br/> 袁成罡徐徐的取下了背負著的巨大黃木匣,道。
木匣打開,里面安靜躺著兩截銀槍,銀槍上繪有獨特的紋路,像是水銀在其上流淌所形成的圖案。
“歲月腐蝕了你的容顏,卻沒有腐蝕你的好勝心?!?br/> 陳管家說了一句后,亦是取下了背上的古劍地蛟,緩緩的揭開白布。
“非是什么好勝心,只是我袁成罡不愿勝之不武,否則榜十的位置,坐的不踏實。”
鏘!
兩截銀槍竟是結(jié)合在了一起,成了一桿長槍。
老叟放下了竹竿,握著槍。
手中的槍仿佛化作了幾十年來指引他前行,代替他眼睛的竹竿。
袁成罡瞎眸有幾分渾濁的盯著陳管家徐徐道:“其實你也可以不接戰(zhàn)……畢竟,你我一戰(zhàn),不管是勝亦或者是敗,對你而言都沒有好處?!?br/> 袁成罡歪著腦袋,道。
陳管家完全剝離了古劍地蛟的白布,笑了笑。
“不,得戰(zhàn)。”
“得,立威?!?br/> 話語落下。
古亭中,氣氛驟然一變,從原本如好友間的侃侃而談,剎那間,化作了山崩地裂的沖擊。
老叟袁成罡笑了起來,獨手握銀槍,槍尖抵地。
“戰(zhàn)。”
口吐一字,如大龍吐息。
平地間,有一道又一道的銀色槍芒虛影,若倒流的瀑布,沖天灌起。
陳管家則于亭中,筆直佇立。
手中古劍地蛟輕顫,有無窮劍氣,亦是從大地中破開,如雨后春筍般迸發(fā)。
槍芒與劍影如兩波大浪,互相碰撞。
所有人目視。
南里亭上空風(fēng)雨如晦,黑云咆哮。
壓抑許久的暴雨,傾盆飛瀉,潑灑在所有人的頭頂。
戰(zhàn)起。
……
貧民窟,地鼠街。
骯臟,散發(fā)著惡臭的街道上,一具具行尸在狂奔著,他們發(fā)出低沉的嘶吼,猶如無知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