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對雨的味道感到很熟悉是為什么呢?”
“夏天接近心中就會躁動是為什么呢?”
“被人嘲笑眼淚就會掉下來是為什么呢?”
往日里,我詢問真晝阿姨的大抵都是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那個時候我總是跟在她身后,試圖踩著真晝阿姨的影子。
暑假的時候去真晝阿姨家里住,她會給我戴上遮陽帽,細心做好防曬,再帶著我走在路邊的樹底下。北海道的露崎農(nóng)場很是遼闊,想要參觀也需要提前做好預約,不過我托了真晝阿姨的福,只要是想去玩,她都會盡量抽出時間陪伴我。
我本以為真晝阿姨的這樣的藝術(shù)家,或許會和我那兩個不怎么靠譜的母親一樣忙碌不著家,但事情恰恰相反,她陪伴我的時間要比我的兩位老媽還要長些。
至于原因……大概是,我的兩個老媽都不是擅長照顧孩子的類型,不如說她們連自己都很難照顧好,于是只能求助于可靠的友人。
而真晝阿姨就是這個可靠的友人。
我的媽媽愛城華戀和神樂光,曾與真晝阿姨一同就讀于圣翔音樂學院,同為九十九期生,在一個班,甚至住在同一個宿舍里。
在生活上過分粗枝大葉的我的兩個媽媽,當年和真晝阿姨住在同一間宿舍的時候也沒少受她的照顧,甚至連結(jié)婚生子之后的愛情結(jié)晶也要拜托她多關(guān)照……這無論是從哪個意義上都很是可悲。
尤其是在真晝阿姨當年還對我的兩位媽媽有過某種不可言說情感的前提下。
這件事我還是從奈奈阿姨那里知道的。
大場奈奈,也是我媽媽們的同學,我平時叫她奈奈阿姨。她是個很可怕的人,盡管平日里總是笑瞇瞇很溫柔的樣子,但有時候她所流露出來的,對她高中同學們的了解程度總是讓人毛骨悚然。
她的手機里儲存著相當多的高中回憶,盡管那個手機后來進水壞掉了,儲存內(nèi)容也及時通過云盤保存了下來。從她的那些相片里,我注意到真晝阿姨總是和我的兩個媽媽待在一起。
年輕……或者應該說是少女時期的真晝阿姨,看著比現(xiàn)在要更為內(nèi)向靦腆,望向鏡頭的時候眼睛笑成月牙的樣子,嘴唇會下意識抿一下,很可愛。
盡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平靜清澈的藍色眸子里也還是盛著我在影像當中所見到的那抹神采。
平靜地燃燒著的寶石。
或許這是在舞臺上生存之人的特質(zhì),我的兩個媽媽,還有她們的友人們也是如此……和常人不太一樣。
我會覺得其他阿姨多少有點距離感,閃耀到讓人恐懼,但真晝阿姨不一樣。
她真的就像是暖洋洋的太陽。
【2】
“長大以后,我要和真晝阿姨結(jié)婚!”在五歲的圣誕節(jié)聚會上,我第一次吃上真晝阿姨親手制作的土豆料理,頓時驚為天人,當場認真宣布。
當然,從阿姨們善意的笑聲當中,我也知道,我的人生規(guī)劃并沒有被這些長輩們當成一回事。
實際上,也是到稍微長大一些之后我才明白過來,一般而言,從孩子口中說出要和誰結(jié)婚這種話,都屬于“童言無忌”的那一行列。
五歲的孩子繼承了母親的笨拙,吃飯都吃得滿嘴都是,我甚至不能夠熟練地使用餐具,自己都照顧不好,更不要說理解“結(jié)婚”這一詞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