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三郎,刀劍男士們對于時間溯行軍這次的出現(xiàn)也有所預料。
就算從一開始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好像出送信都沒有派上什么特別的用場,但他們也實實在在的是為了維護歷史而出現(xiàn)的刀劍付喪神。并且不同于三郎這種歷史學渣,幕府時代的興盛到衰亡他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反正他們是絕對不會鬧出“本能寺之變的犯人是相田”這種笑話的。
因此,在明白了時間溯行軍行動的本質(zhì)后,刀劍付喪神們便明白了他們的目的——攻下宇佐山城!
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但正是有宇佐山城無比重要的認知,他們才更深地感受到了三郎行動的魄力和敏銳度——因為他們其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在淺井和朝倉有動作之前就被三郎驅(qū)使到了宇佐山城和森可成一起駐守。
……該說果然是織田信長嗎?
不管是真的看透了什么,還是單純的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這樣的做法帶來的結果,本身已經(jīng)證明了“織田信長”這個人的強運。
無論是本能寺之變前數(shù)度化險為夷,還是超脫時代的眼光和手段……在他的身上,就像真的有“天命”存在一樣!
只是不同于窺見了整個武士階級的歷史進程的刀劍付喪神,森可成目前既沒有感覺到三郎的神奇之處,也不了解自己目前正在進行的激斗到底會對歷史有多大的影響。
他為織田信長爭取了至關重要的時間、他保下了交通樞紐宇佐山城……這些,都是森可成死戰(zhàn)后得到的結果,是在這次戰(zhàn)役后他人對此給予的評價和贊嘆。
目前還沒爭取到這一戰(zhàn)果的森可成只是清楚的明白,他眼下做出的所有奮斗,無論是放在現(xiàn)在還是在未來被人評判,都是“螳臂當車”四個字。尤其是在比叡山延歷寺的僧兵出動后,又有人從隊伍的東面攻入,為了防備僧兵而臨時調(diào)走、變得空虛的東面防線已經(jīng)脆弱得不堪一擊。
被三方夾擊——不,如果算上從東北方攻過來的、衣著奇特的隊伍,應該是四方夾擊——哪怕是背靠堅固的城池,這樣被包圍的窘境也是難以擺脫的。
即使手持一萬軍隊,也難以抵擋一次突襲,何況他的手中只有區(qū)區(qū)千人?
東方的伏兵想來會是淺井長政,那么東北方呢?那種會以頭骨做飾物的部隊,難道是淺井和朝倉區(qū)別于比叡山的外援嗎?
……算了,就算知道了是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眼前的困境。
“——面對我也要警戒到這個樣子?!鄙沙傻雇鲜淖謽?,看著那一個個裝備精良的士兵整齊有序地朝著自己這里過來。
他的臉孔即使在月色下也不見蒼白,豪氣得讓人膽寒,在朝倉士兵混亂的呼喊、武器交碰的鏗鏘聲響里大笑出聲:“那要是對上我們的大將,你們該恐懼成什么模樣?。 ?br/>
沒錯。他森可成雖然勇武過人,但追根究底,發(fā)現(xiàn)了他的才能、將曾侍奉齋藤家的他聘用為織田家臣的人是織田信長。
讓他前來守衛(wèi)宇佐山城的人,也是織田信長。
圍攻的人是三萬還是四萬,是淺井朝倉還是僧兵,其實都沒有什么關系。他面對的敵人已經(jīng)多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所以就算再多一些也沒關系。
“隨我戰(zhàn)斗!”
既不知道時間溯行軍的來歷,也不知道刀劍付喪神就在身邊——僅僅知道眼前部隊是自己敵人的男人,再度悍勇地揮起了十文字槍。
時間溯行軍依舊如同上次一樣,大部分都麻木得只知道戰(zhàn)斗。但吸取了上一次定錯傳送地點、不僅反過來幫了德川家康一把還引出檢非違使的教訓,他們這次的位置選的十分不錯,也為了求穩(wěn),人數(shù)只有區(qū)區(qū)的一千五。
他們直至地向著森可成——準確說是宇佐山城而去,偶爾有一些朝倉士兵誤擋在他們面前,也被毫不留情的一刀斬殺。但因為他們的目的實在太明確,原本對姊川之戰(zhàn)心有余悸的朝倉景健也能看出他們的只是朝著森可成而去,一邊忌憚地分出兵力尾隨時間溯行軍、好趁機剿滅這些怪模怪樣的隊伍,一邊下令收縮軍勢,為時間溯行軍空出前行的道路,免得造成士兵無謂的傷亡。
朝倉軍開始后撤,那么朝著森可成圍過來的軍隊,很快就都變成了時間溯行軍。
“竟然都不是普通的士兵?!?br/>
憑著森可成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這些提著打刀和太刀、甚至是槍的部隊,不是簡單受過訓練的士兵可以比得上的。
他不再等待,在第一名敵打刀揮出長刃、砍中他坐騎馬腿之前,率先用十文字槍割裂了對方的脖子!
腐朽的血液噴灑而出,血腥味在它發(fā)黑的瞬間就已經(jīng)淡到難以嗅聞,黏稠度卻是有增無減。森可成冷漠地將十文字槍抽出,因為武器的特性,敵打刀的整個脖子都被撕開,連脊椎骨都被砍傷,因為肉體的腐朽很快斷裂,只剩一層皮勉強連著的頭顱搖搖晃晃,也在短時間內(nèi)墜落大地。
森可成并沒有注意到,或者說雖然注意到了,但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槍尖,上面十字形狀的刀刃黏滿了黑色血塊,在月光之下也照不出一點紅色——隨后他也只是再度橫起,將十文字槍在前方掃出一片扇形,將悍不畏死的敵打刀和敵太刀通通斬落!
這樣的橫掃原本并不容易,因為刀刃一旦砍入骨頭就容易被卡住,全靠森可成個人的力氣才能將骨頭連同肉體一并斬斷。這無疑很費力氣,即使是勇武過人的森可成也很難連續(xù)將肉體切斷,但托時間溯行軍肉體容易腐朽的福,那些原本應該成為阻礙的骨骼在肉體主人死亡的那一刻就不比一塊爛木頭要硬多少。
在為首的時間溯行軍被森可成掃落的時候,一直在后的敵槍也發(fā)動了攻擊!
當敵太刀和敵打刀沖在最前方的時候,持槍的敵槍就變得一點也不顯眼。出于戰(zhàn)斗方式的差異,日本槍大都有幾米長,戰(zhàn)斗起來比起攻擊更像逼退。這樣的槍即使在馬上也少有能靈活使用的,一旦士兵要踩在地面作戰(zhàn),用法就會變得單一,也容易被他人察覺。
但多虧敵太刀和敵打刀的拼命,吸引了森可成的注意力。此時正是夜中,敵槍的行動幾乎沒有人注意得到——他們分布在各個方位,卻是在同一時間抓住了機會,驟然提起本體,朝前刺擊而去!
槍尖貫穿了他們眼前的一切。不管是同為時間溯行軍的同伴胸腔,還是以身為掩護的同伴的尸體,通通被雪亮的槍尖刺透。哪怕有這么多層的阻礙,因為時間溯行軍不同于人類的肉體構成,敵槍們依舊穩(wěn)穩(wěn)地持著本體,不見絲毫艱辛之色。
槍尖從最前端的敵打刀身體里透出,直刺森可成!
森可成似有所覺,猛地回身,沾滿黏稠黑血的十文字槍向下一滑,乒乒乓乓攔下數(shù)把襲來的槍!
就如同神跡一般,他眼前的槍刃倏而從柄上斷開。不僅是他看到的這些,連同不知不覺已經(jīng)潛入他后方,讓他雖然察覺卻無法一次性全部防備的武器也一并斷裂!
那些他看不見,卻實際存在著的刀劍付喪神正踩著堅實的地面,背對著他將他圍在中間,為他解決了這次突襲。
在森可成的馬前,粉色頭發(fā)的青年抬起本體,將敵打刀的襲來的刀刃撥到一邊,貼著對方的刀面將自己的打刀送入敵人胸口,動作行云流水,不見一點慌張。他并沒有看同樣圍著森可成的同伴一眼,語氣也依舊是微帶憂郁的,只是因為自現(xiàn)身于世后從未停止過的戰(zhàn)斗,還是添了幾分隱晦的殺意:“第一部隊編入,數(shù)珠丸,蜻蛉切,石切丸,次郎太刀,小狐丸。第二部隊,隊長鶴丸國永,編入太郎太刀,螢丸,鶯丸,巖融。其余人不編入隊伍,自主行動——主公的命令是,協(xié)助森可成守住宇佐山城,擊退時間溯行軍!”
即使刀劍男士們都已經(jīng)猜到了會是這樣的命令,在真正接收到的時候還是齊齊表情一肅。
不是金崎殿后臨時的斷后,不是千草嶺遇見襲擊后的的追襲,不是姊川之戰(zhàn)收到情報后的行動,也不是遠藤直經(jīng)刺殺時為證揣測的守株待兔。
這是刀劍付喪神們真正意義上的,敵人為時間溯行軍的“出陣”。
“哎呀呀,還是選擇了我擔任隊長啊?”原本正立在馬側的鶴丸國永笑道,“要帶過去讓人吃驚的戰(zhàn)果才行?!?br/>
他這樣說著,已經(jīng)砍斷了眼前敵太刀持刀的右手。
被他們以包圍姿態(tài)保護著的森可成,并不知道此時有這一番對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周圍到底圍繞著怎樣的存在。由于編入隊伍的刀劍男士無法碰觸活物,即使是馬直接從他們身上踏過也不會察覺到有阻礙,森可成唯一能借以判斷還有他人存在的,只有那些齊齊斷裂的槍柄。
甚至由于時間溯行軍不知恐懼,始終密集地擠在他們身邊,森可成也一直在殺敵。哪些是刀劍男士所殺,哪些是他自己所殺,在黑夜之中已經(jīng)難以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