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駱粥入獄,百官逼宮【7.2k】
“今日所有參與此事而授首的錦衣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司官員,皆剝?nèi)ナ酪u罔替之官爵,其后人,永不錄為親軍之列,永不錄為官吏之屬……”
“錦衣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司指揮使駱粥,即刻,剝?nèi)ザ范级絻L事之銜,并撤去親軍指揮使之職……”
朱明望著那跪倒在地赤裸著上身的單薄身影眼中是毫不掩蓋的失望。
要知道天子親軍本就是只聽令于自己一人的私軍,沒想到今日卻做出這般荒唐的事情來,不論因何原由。
他作為指揮使都是難逃其咎,何況國子監(jiān)這事實在是太過蹊蹺了些,若是沒有他的默許,他們又哪里有膽子動手?
“曹正淳,可還有遺漏之人?”
朱明說罷,轉(zhuǎn)頭望著那輛馬車上堆疊的上百顆人頭,不斷涌出的血液眼神中沒有太多的恐懼,反倒是心情平復(fù)了許多,眼底的怒火也隱隱消散了一些。
“回稟陛下,所有在國子監(jiān)動手的錦衣衛(wèi)官員,俱已伏誅,攏共一百三十九人,斷然沒有一條漏網(wǎng)之魚!”
曹正淳恭敬道。
“嗯,朕知道了!”
“好一個難安人心!”
朱明聞聲也懂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并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單獨和自己待上太久,免得引得所有官員……
“你猜,陛下會怎么想?”
說罷,
一則是與父皇的出身有關(guān),他本就是正統(tǒng)的嫡長子出身,早在東宮,繼位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了一大批自己的班底。
所謂詔獄,并非特指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下轄的監(jiān)獄,而是“刑獄之名”,特指,奉皇帝詔令拘禁犯人的獄牢。
言語間透著一股子淡淡地殺意。
曹正淳走后,
朱明思索片刻后,
“如今局勢何以至此?”
“陛下,”
曹正淳望著他吐出的骨頭搖了搖頭道。
李知節(jié)思慮片刻后繼續(xù)道:“陛下不妨換個思路想一下?!?br/>
……
朱明頹然的嘆了一口氣。
“所有的事情,等到北伐大軍班師回朝后在做計較吧。”
……
朱明望著欄桿旁欲言又止的李知節(jié)道。
“臣也趁著這個機會斗膽說上一句,為君者,本就是制衡之道,陛下永遠都不需要底下的臣子到底有多么忠心,只需要他們不能齊心便是了……”
就在那人俯身準(zhǔn)備去撿骨頭的時候,曹正淳的手已經(jīng)覆蓋在了他的天靈蓋上,不由分說,直接五指握緊,在人的腦袋上留下了五個深深的窟窿,隱隱可以看見腦漿。
“駱大人,您受苦了?!?br/>
地庫上層的木板被人打開,
“陛下,咱們不妨借著這個機會,將那駱姓小子一直關(guān)押在昭獄之中,讓東廠那邊一直拖著,對那駱姓小子,既不提審,也不定罪,就這么一直關(guān)著……”
“早些時候,朕在那一馬車的人頭中,看到了十幾顆分外眼熟面孔,他們都是朕安插在錦衣衛(wèi)中的人手?!?br/>
張謹(jǐn)聞聲解釋道。
“屬下忤逆,臣自當(dāng)同罪!”
“回稟大人,已經(jīng)接出來了!”
“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
朱明捏了捏眉心道,一想起那上百官員一共叩首的場景便有些頭痛,遠遠比那一馬車的人頭還要令自己心生寒意。
駱粥躺在稻谷草上無所謂的笑了笑。
“嗯,近些日子你就在東廠住下,安心辦差……順帶替朕,好生看管下駱粥!”
余下十幾人見狀驚恐不已,直接跪倒在地磕頭求饒,曹正淳卻是毫不理會,手中的拂塵一甩,一道精純的內(nèi)力便噴涌而出,只聽得“嘭”的一聲,那一行人便被摔到了墻上,內(nèi)臟粉碎,七竅流血而死。
話音落下引得一眾下屬哄堂大笑,接過銀子的番子,望著手掌中兩顆黃豆大小的銀子,欲哭無淚,可也不敢掃興,只得硬著頭皮跑了出去。
“老臣請旨,誅殺賊子駱粥!”
“請客,請客,當(dāng)然得請客了!”
朱明聽完自嘲一笑道,不過這事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便沒有多想,搖了搖頭后又拿出了厚厚地一塌奏折批閱起來。
其中一名年長的檔口望著赤裸著上身的駱粥壓低嗓音陰陽怪氣道,言語之間不乏奚落之意,動作也是異常的粗暴,儼然已經(jīng)把駱粥當(dāng)成了東廠的階下囚,和自己登高的跳板。
駱粥思索片刻后開口道。
“來人,送于東廠曹督主。”
“嗯,辦的不錯,把他叫進來吧,本官現(xiàn)在有事情與他交代?!?br/>
“這就是你的為官之道嗎?”
“督主說的是,小的這就拿出去丟了。”
“曹正淳,伱隨朕來!”
“嘭,嘭,嘭……”
朱明點到即止,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可,”
“還算……辦的不錯?!?br/>
“給錢,給錢,都給錢!”
“李公不愧是父皇看重之肱骨之臣!”
目光落到曹正淳身上沉聲道。
所有的尸體也被兩人抬了出去。
“好好吃吧,”
“駱大人,您瞧瞧這大雞腿,油光水滑的,您瞅瞅著精米,粒粒飽滿……”
出宮之后,這幫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自然也是放縱起來,何況剛剛辦了一件天大的差事,自然膨脹到了極點。
“如此說來還是朕對不起你?”
“陛下,謬贊了!”
“此舉,無異于直接斬斷了我大離朝堂的根基,還請陛下,從眾處罰,若是不斬,那賊子,怕是難以服眾啊!”都察院左都御史姜子明拖著顫顫巍巍的身子爬到朱明的腳邊嗓音悲切道,
兩名靴帽相同,但穿直身的東廠檔頭等到朱明走后,湊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束縛住駱粥的雙肩道,一行近百人浩浩蕩蕩地將后者往東廠駐地東華門的方向押去。
“呼……”
駱粥點頭道。
朱明深吸了一口氣后擺手道,話音落下,自有數(shù)十名戴尖帽,著皂靴,穿褐衫,系小絳的東廠番子將駱粥團團圍住。
當(dāng)然,
百曉生問道。
昭獄,
朱明說罷也不遲疑,
曹正淳走到一具尸體旁,伸手取下了他嘴角掛著的一粒米放在眼前看了看后,滿臉認(rèn)真的開口道。
地庫中再度安靜了下來,
“爾等也要來逼迫朕?”
“朕的指揮使來逼朕!”
“李公,你……”
張謹(jǐn)出現(xiàn)在朱明面前躬身道。
提著食盒便打算退出去。
“這……”
朱明聞聲原本緊皺的眉頭陡然舒展開來,便是蒼白的面色上也是多了幾分血色,忍不住夸贊道。
朱明洗耳恭聽道。
那人聞聲,慌忙跪倒在地將那半截粘著泥土碎石和不明穢物的雞腿塞進了嘴里,一邊嚼著,一邊陪笑道。
意思不言而喻。
曹公公這時收斂起了方才的氣勢,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既然陛下已經(jīng)通曉,”
那人聞聲絲毫不敢遲疑,
也用以稱奉皇帝詔令審理的案件,所以東廠這邊在奉旨之后也是趁熱炮制了一個單獨的部門和人手出來,專職負責(zé)看押駱粥這名欽犯。
“嘖嘖……”
不多時,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哈哈哈哈,劉檔口說的對!”
“嗯,坐吧。”
“對了,百曉生接出來了沒?”
李知節(jié)理了理思緒后一口氣說完道。
“莫要耽誤了時辰!”
“都給咱家記住咯,只要陛下那邊一日沒有定下罪名,駱大人便還是駱大人,若是在發(fā)生類似的事情,咱家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李公,你且去吧?!?br/>
或許自己算不得一個英明神武的皇帝,可這么著也當(dāng)?shù)蒙洗箅x歷代以來最勤政的皇帝了吧……
朱明說罷沒有在看駱粥一眼,大袖一揮隨后往那冗長的漢白玉臺階走去。
“曹公公,您見笑了,小的也是尋思著給大家伙改善改善伙食……”
“臣,御下不嚴(yán)!”
那劉檔口說著說著又將目光落到了駱粥身上陰陽怪氣起來,本就是宮里太監(jiān)出身,和錦衣衛(wèi)一直就沒對付過,好不容易逮著這么個機會怎么可能不羞辱一番?
“既然如此,”
“如此一來,一石三鳥,當(dāng)真是秒計!”
“你說,真到了那一天,上千在京官員一同跪倒在地,山呼海嘯,口中高呼,不是萬歲,而是叩求,陛下誅殺一人,那般的場景會是什么樣的?”
“李公,”
“臣,不敢!”
“那駱家小子已經(jīng)自絕于天下,”
“這幾日你負責(zé)將本官被收押至東廠的消息散播出去,讓天下人……至少所有入京之人都得知曉本官失了勢……”
“通吃!”
“既然如此,朕即刻便擬定一道秘旨送往東廠,就讓朕那指揮使安心在東廠的昭獄里邊待著吧……”
話音落下,
朱明望著曹正淳下令道,
“好一個拋開事實不說!”
曹正淳說話間又聞到了一股子刺鼻的味道,這是地庫內(nèi)原本的腐臭味混雜著飯菜和血腥味,難聞到了極點。
“老奴,明白!”
李知節(jié)目光灼灼的看向朱明道。
“另外,那位大人,到底早些時候也是風(fēng)光無限的指揮使,今個好不容易來咱們東廠做客,到底也不能太過磕磣了,怎么著也得讓駱大人聞聞味?!?br/>
駱粥回絕后又開口問道。
“大人您出獄這事,和朝會有和干系?”
“浪費米飯!”
朱明聞聲語調(diào)也不由的冷了幾分道:“國子監(jiān)的事情,朕還沒有怪罪于爾等,你們倒是先賴上朕來了?!?br/>
“駱指揮使,你可還有什么要說的?”
“陛下,您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朱明將駱粥的神情盡收眼底。
“咱家在宮里處理那些學(xué)子尸體的時候,特意借著查案為名,讓人將所有尸體都送到了東廠,現(xiàn)在他正在外面侯著的。”
……
“駱大人,請吧!”
“陛下!”
百曉生聽罷瞬間便反應(yīng)了過來,腦海中也是下意識的浮現(xiàn)出那道場景,只覺得一股子涼氣從腳底升起直接竄入天靈蓋。
“哈哈哈哈!”
就在眾人吃得正香的時候,
當(dāng)朱明走到大殿前方的平臺上時,數(shù)百名朝臣也是緩過了神來,望著朱明目光中是溢于言表的悲憤之意。
奈何本就是在官辦紡織廠的基礎(chǔ)上新建的衙門,沒有原本的底子,所以先前講駱粥押來的一眾番子,索性騰出了一個地下原本堆放染料的庫房,將駱粥關(guān)押在了里邊。
另外一則,便是如這李知節(jié)所言,制衡之道,他在位的時候,放任朝堂之上黨派相爭,讓那些臣子一直內(nèi)斗,永遠都不曾齊心,雖說確確實實于百姓,于國力無益,可也保證皇權(quán)的超然物外。
“想來臨走前也得吃得飽一些……”
朱明聞聲心神大動,腦海中也浮現(xiàn)出了往日的場景,以往這話在自己還是太子之時,父皇便不止一次在自己耳邊提起過,也是以親身為例,即便是父皇他終日煉制丹藥,不理朝政,也從來沒有丟失掉手中的權(quán)力。
“哦?”
“一則,錦衣衛(wèi)群龍無首之下,定然人人自危,消停下來,斷然不會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發(fā)生,陛下,您也可以等到北伐大軍到達邊疆穩(wěn)定局勢后在來處理駱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