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夜晚總是特別漫長。沿著街邊緩步慢行,路上行人很少,且大多匆忙,除了胡牧陽這種心事重重的人,沒誰愿意在零下二十幾度的冬夜中無聊散步。
不知不覺,走到了江心公園。同夏天時候相比,此時的江心公園不僅沒有熱鬧的喧囂,更少了一份人氣。孤獨的幾只雪雕散在各處,被地燈仰射的光柱映照出扎牙舞爪的模樣。
聽老人們說,早年時候這江下隱藏著一只水鬼,每到盛夏入伏之際都會吞噬幾條年輕的性命,十分詭異。后來官方請來一位得道高僧于此做法,歷經七七四十九天,才將水鬼封印在江底。臨走之前,猶不放心,遂又布置了一套陣法,用于加固封印。這個江心公園便于那時修建,目的就是為了掩蓋陣法的痕跡,甚至江面上這些形態(tài)各異的雪雕,其實都屬于封印陣法的一部分。
小時候聽到這個說法,胡牧陽雖然不信鬼神,但仍舊十分懼怕,總覺得這里陰森森的,好似隱藏著許多恐怖。可現(xiàn)在重新想起,卻只會搖頭笑笑。且不提那修道不修禪的僧人是否合理,單說這崇尚仰唯物主義的官方機構,如何會行如此封建迷信的做法,又是請高僧,又是設封印。即便退上一步,此處真有那“水鬼”存在,但以自己修者的身份來說,卻也無須忌憚。
嗨,不是打算出門散心的么,如何又想起這些事來!
笑罵著自己,胡牧陽便準備轉向而行。不過就在扭身之際,眼角的余光卻好像瞥見一抹紅色,轉瞬即逝。
此時自己所在之地,是一座近代修建的大橋,橫跨江水入流的某條細支,相連兩岸。雖說并非是江水的主要源頭,但也有七八十米的寬度。如果剛剛沒有看錯的話,那抹紅色的源頭,應該來自橋下的視線盲點。
如果這件事放在曾經的自己身上,無論是一探究竟還是不去理會,都屬于單純地想法,再正常不過??墒墙洑v了身份轉變過后的今天,胡牧陽的神經已經極度敏感,周圍環(huán)境稍有異象便開始緊張起來。
稍作權衡之后,還是理智戰(zhàn)勝了好奇,畢竟現(xiàn)在唯一能夠傍身的只有“無名火”,若真是再遇上黃鸝甚至石歧那樣同為修者的人,除非智取,否則并無勝算。
上一次是因為母親在自己這一家三口離開老宅后,發(fā)現(xiàn)父親留下的煙袋不見了,才急忙通知四叔一并趕來??扇缃衲赣H已經返回老宅,妻子單位加班,最強戰(zhàn)斗力四叔還不知所蹤。此時如果再遇到什么詭異之事,可真就再無后手了。
想通此節(jié),胡牧陽不再繼續(xù)琢磨,就當是今天過度費神,眼花看錯了。雖說現(xiàn)在才還不到九點,但這大晚上的一個人瞎溜達確實有些不智。所幸也別往回走了,直接打車吧。
不過此時身在橋中附近,雖然也有出租車不時經過,但在橋面之上卻無法停留。所以只能繼續(xù)往前走,橋頭那邊便有出租車臨時??康?。
一路快步前行,強制自己不去想詭異的事情,可這兩天的經歷,無論哪一件單拎出來都足夠離奇。況且此時心中緊張,生怕再遇變故,所以胡牧陽決定用唱歌壯膽!
嗯,唱一首正能量的歌!
《義勇軍進行曲》就挺好,倒是要看看在國字當頭的紅歌面前,還能有什么邪祟膽敢造次。
說唱就唱。胡牧陽平時自知五音不全,基本很少開口唱歌,可這《義勇軍進行曲》卻是從小就聽,歌詞旋律早已烙進骨子里,不必思索,張口就來。
還別說,當激昂的聲音自口中發(fā)出以后,心里的緊張感頓時緩解了很多,步子仿佛也變得輕快起來。感覺有效,胡牧陽便開始放大聲音,邊走邊唱。
此時江面皆覆冰雪,橋上更是寒風凜冽。胡牧陽略有沙啞的聲音穿過呼嘯的北風之中,好似缺了口的風匣子,給這個使人不安的環(huán)境平添了一份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