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洛最后一次看見沈沫大約是在四年前，他去辦理退學手續(xù)的時候。
剛剛大學一年級過半的她，還留著高中時代蘑菇頭蓄長之后的短發(fā)。
身材嬌小的少女張開雙臂，堵在行政樓樓下，紅著眼質問他：“師兄為什么要退學？”
他當時一手提著資料袋，一手正準備掏出手機看時間，不曾想竟然遇到了沈沫，一時之間立在原地。
隨后給出來的回答是什么來著的？
喔，想起來了。貌似沒有什么回答，只是說了句——
“小泡沫，還是小孩子就少管大人的事情。”
……
……
辦公室的裝修簡約大方，與一般的老師辦公室并無區(qū)別。六臺辦公桌椅對拼起來，形成三排。窗外的陽光灑下來，窗明幾凈。
“自便�！�
偌大的辦公室現(xiàn)在只有沈沫一人，她淡淡地說出這兩個字，便坐回卡座的椅子上，毫無表情地看起了電腦。
葉洛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能坐下來的地方除了其他老師的座位，便只有一個被沙發(fā)劃分出來的茶水間。但那地方距離沈沫未免有些遠。
他沒怎么思考，便從一旁的墻角處拖了把椅子過來，放在了沈沫的座位旁。椅子的背面朝著沈沫，他反坐在椅子上，手肘撐著椅背，手掌撐著下巴，懶散沒個正形。一副學校里的壞小子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的刺頭樣子。
看著眼前認真盯著電腦、不停打著字的沈沫，她此時應該已經(jīng)畢業(yè)了一年多，再也不能用“少女”一詞來形容。
長發(fā)飄飄披在肩上，一套干練的灰色職場ol裝扮，本就姣好的面容略作打扮，更顯得精致。
“噗�！�
他忽然笑出聲來。
早就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的沈沫，終于忍不住開口：“有什么好笑？”
“沒想到當年那個蘑菇頭也學會化妝打扮了�！彼f。
蘑菇頭？
回憶的浪花瞬間濺起，往事的一幕出現(xiàn)在腦海中——那時她還留著蘑菇頭，被一只大手按在頭頂，揉亂發(fā)絲。而她則是氣沖沖地揮舞著手想要反擊，卻因為手短而根本碰不到那人，只能任其嘲笑。
那時候葉洛的身影，漸漸與此時的葉洛重合。
沈沫眼神一陣恍惚，但她很快回過神來，又將臉色板起：“師——葉洛。你來這里不是講這些的吧？”
“的確不是�！比~洛臉色一正，“我是來跟你了解情況的�！�
“什么情況？”
“張菱，是你的學生，沒錯吧？”他說道，“我想知道她的情況�！�
“你想做什么？”沈沫下意識露出警惕的眼神——那是老師看見校外不法分子時候的眼神。
葉洛啞然失笑，他從懷中拿出一沓資料，放在了桌面上。
“這是？”沈沫拿起一看，臉色漸漸變沉。
“灰鯨游戲的資料。我知道張菱最近也在玩�！比~洛半真半假地說道，“我現(xiàn)在，算是在幫警員做事情，想要了解這些情況。”
沈沫大吃一驚。她怎么也想不到，葉洛居然會進警局工作。
她并不是質疑葉洛，她絕不相信葉洛會是說謊的人。
只是沒料到，那個肆意妄為、最厭惡條條框框的人……居然會進警視廳。
這些年，在葉洛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沈沫的眼神首次長時間落在葉洛的身上，這才留意到他臉色的蒼白，以及明顯消瘦的身體。
她不禁嘴唇囁嚅，問候的話就在齒間流轉，但最后還是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