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一般在戌時關(guān)門,喧喧鬧鬧的一天結(jié)束,小二打掃完衛(wèi)生后回家,外面終于安靜下來。
溫郁端著一盤水果敲開云息庭的房門,人定時分,多數(shù)人準(zhǔn)備入寢安歇,云息庭也不例外。
探著小腦袋朝房間里瞅,見云息庭剛準(zhǔn)備更衣,她一步跨進(jìn)來,傻笑著把水果放下:“師叔這么早就睡了?”
“不然呢?有事嗎?”
態(tài)度不溫不火,冷冰冰的沒有什么溫度。
就說心情不好吧,也總該有個時間限度。
誰能因為一件別人都沒發(fā)覺的小事,心情不好超過三天,就算是抑郁癥患者,也肯定會有心情好的時候。
哪怕只是一秒呢。
明明是給云息庭端來的水果,溫郁倒先吃起來:“郡主府這兩日差不多修葺好,明日師叔和我一起去看看吧,還有什么需要買,也好提前準(zhǔn)備?!?br/> “你的府邸,你做主便好?!?br/> “大家不是都要搬過去一起住,如此一說,師叔還未去看過郡主府,明日我們一同去看看吧?!?br/> 片刻的沉默,他坐在另一邊的凳子上,和溫郁保持著很遠(yuǎn)的距離:“我明日還有些事情?!?br/> “什么事呀,我和你一起去?”
“郁兒,等你入住郡主府,有專門的護(hù)院護(hù)你安全,我便可以回去襄城,重整漣殤教?!?br/> 溫郁愣了愣,手中的水果也放在桌上:“漣殤教不是有尹長老和師兄在么,你這個時候回去,舟車勞頓,待不了幾日又要回來?!?br/> “我是漣殤教教主,總歸要呆在漣殤教……”
“那師父的仇,師叔不準(zhǔn)備報了嗎?還有三個月后……”
溫郁瞬間深感不對,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躲避她并不是毫無理由,只是她還未發(fā)覺,如今又想逃回漣殤教去,難道真要悔婚不成。
此時的安靜,并不是定格畫面,兩個人相繼沉默,心里想著各自的事情。
過了很久,久到溫郁轉(zhuǎn)身去看云息庭。
他這才緩緩開口,帶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涼謙的仇,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去報,寧都乃是非之地,我不想久留,只愿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云息庭說了三十六個字,說的全是他自己的意愿,還把季涼謙的仇完全托付到溫郁身上。
就是沒問她,是否愿意在大仇得報后,和他一起回漣殤教,做一對歸于山林田園,無憂無慮的快樂夫妻。
“師叔,你后悔要娶我了嗎?”
“……”
“你也要拋棄我對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郁兒……”云息庭起身,想說些解釋的話。
可話到嘴邊,不知該如何開口,更不知該怎么與溫郁說。
“漂亮的話說了那么多,什么替師父照顧我一輩子,什么三個月后會定下成親的事,不過都是哄我騙我的對吧?”
溫郁的情緒有些失控,又沒完全失控,隱忍著,盼望著,希望能得到云息庭的否定:“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什么都不說,只是一味的冷落我躲著我,至少要讓我知道我錯在哪里?!?br/> 和云息庭成親,本就是一種奢侈。
他是從一開始便站在頂端的人,不管溫郁如何向上爬,都無法爬到他的高度。
“你沒有錯,是我的問題,修煉瀲情絕的人無法……”
溫郁沒聽他說完,咬著牙從凳子上站起來:“所以師叔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再一次的沉默讓她的心涼了半截。
喜歡與不喜歡,云息庭至今沒有明確表達(dá)過,溫郁覺得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么感覺。
可溫郁明明感受到過,他喜歡她既明顯又疏遠(yuǎn),好似喜歡之后,便會刻意保持距離,周而復(fù)始,不知是在對抗,還是在避免。
“太晚了,你該回去睡覺了?!痹葡⑼ダ∷母觳?,把她帶至門外,“睡覺之前不要想太多,會睡不著。”
“師叔……”
“好夢?!?br/> 房間的門緩緩關(guān)上,溫郁最終也沒等到答案。
到底什么意思嘛!
溫郁氣沖沖地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真的一點睡意都沒有。
話都問道這份上了,不想成親直說好了,管他什么原因,至少給溫郁個痛快。
做著不想成親的事,卻對三個月后只字不提。
溫郁不甘心,一定要在他決意回襄城之前把事弄清楚。
plana宣告失敗,planb已正式啟動。
既然談話沒有效果,那便以行動窺探他的內(nèi)心。
……
轉(zhuǎn)天,溫郁睜著個熊貓眼從房間里出來。
茶館已經(jīng)正常開業(yè),熱熱鬧鬧,唯獨不見云息庭的人影。
心煩意亂地喊來夏荷,問了才知云息庭一早便和陶星河出門,說是找個人杰地靈的地方調(diào)養(yǎng)內(nèi)傷,研究什么修煉之法,中午便會回來。
理由有點扯,但也不失是個躲避她的好方法。
溫郁心累,懶得再去管他們究竟去了哪里,有那時間,還不如想想該怎么刺探云息庭的內(nèi)心。
“給我煮點小餛飩再炸跟油條,填飽肚子,你一會跟我去趟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