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看向外面依舊黑漆漆的夜色,摸出舊懷表看了看,還有而是二十分鐘就七點了,天色卻依舊沒有見亮,他看向依舊躺在簡易木質(zhì)大床上休息的希格莉特,心念一動,希格莉特睜開了眼睛,她身上的睡衣自動變成了昨日的裝束,干干凈凈不用換洗清潔,她甚至不流汗,沾染的塵泥會被煙霧輕松地剝落,這可真是一個純潔的身體。
希格莉特在收拾床鋪,維克托在收拾行李,當他們一切準備妥當,背著木框箱,拿上翻毛皮箱,拉開房門朝著樓下走去時,聽到動靜披著衣服從管家房里走出來的勞德管家舉著油燈站在樓梯口等著他。
“維克托少爺,您這是要去哪兒?”
作為一名非傳統(tǒng)貴族家庭的管家,勞德從來沒有在九點以前起來過,史塔克家即便再落魄,身為教區(qū)法官的史塔克侯爵也絕不會讓子嗣們放棄“前公爵”家族的生活方式,必要的威嚴和體面還是要維持的。
“我得去乘坐早班列車,請轉(zhuǎn)告裘克表哥,感謝款待。”
“您稍等......”
勞德提著油燈回到管家房內(nèi),很快又推門出來,他遞過來一個叮鈴咣啷的小皮袋子,聽起來錢不少,維克托默默想著身上的巨額意外之財,剛要拒絕,勞德卻說:
“這是老爺吩咐過的,說是阿拉斯加少爺和維克托少爺如果過來,都需提供一定微不足道的幫助,咱們怎么說也是帝國的大貴族之一,不能讓子弟們過的太寒酸?!?br/> “阿拉斯加,他來過了?”
“是的,昨天中午來的,不過阿拉斯加少爺并沒有進來,只是取了錢就走了?!?br/> “他有沒有說過去哪兒?”
“阿拉斯加少爺說是去銅梟區(qū)做生意,不過送他過去的車夫回來說他并沒有乘坐去帝都的蒸汽列車,反而是買了一張去布萊克希爾郡的車票?!?br/> 天知道布萊克希爾郡在什么鬼地方,維克托只知道阿拉斯加又擅自做主瞎跑開了,跟在他身后的希格莉特見老管家絲毫沒有讓開道路的意思,乳白色的濃霧在大宅子彌漫開來,她率先朝著大門口走了過去,老管家回頭張望了一下,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濃霧,疑神疑鬼地看向維克托:
“這霧真奇怪,剛才是不是有什么東西過去了?”
“......我也覺得涼颼颼的?!?br/> 勞德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他想起了一些關(guān)于史塔克家族的不太好的傳聞,沒心情和維克托寒暄下去的勞德哆哆嗦嗦地回到了屋里,他要去祈禱,祈禱那些傳聞中的惡靈別纏上他。
維克托走出大宅子,離開了紫羅蘭大街11號,希爾莉特走在他前方兩百米開外的地方,濃霧籠罩了差不多整條街的寬度,前方不斷有撐著雨傘的行人提著油燈跌跌撞撞地從濃霧中鉆出來,一臉懷疑人生般看向身后的濃霧,維克托提著油燈跟在希爾莉特身后,朝著地圖上標注的普爾斯頓列車站方向走去。
順著紫羅蘭大街一路向東,穿過教區(qū)大廣場之時才堪堪看見昏暗的天空開始發(fā)白,而此時這里人山人海地正在舉行盛大的“燒女巫節(jié)”,即便是在大雨中,那些虔誠的天父教信徒們風(fēng)雨無阻地用手護著蠟燭,或者提著油燈,全都念著天父的經(jīng)文,嗡嗡嗡地如同一大群聚攏覓食的小蜜蜂。
廣場中央豎立著巨大的十字架,底部堆滿了無盡的被大雨澆濕的柴禾,幾個被燒焦的人掛在十字架上,正中央的一個高大十字架上依然掛著一具女尸,維克托只看了一眼便停下了腳步,心情復(fù)雜地看著杰姬那低垂的腦袋在夜空中隨風(fēng)搖曳,她的衣物有點破損,露在外面的皮膚特別蒼白,天父教徒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讓她不至于腐爛,也許是為了燒的時候好看一點吧。
今天才燒嗎?維克托以為杰姬早就被燒了,沒想到還被當做壓軸的重頭戲留了下來。
“所有異端和惡魔的信徒都將得到凈化,所有天父的子民終將走向純潔的花園。這個女巫,這個來自拉米爾鎮(zhèn)邪惡的女巫,是惡魔在世間的代行者,我們偉大的天父看到了她的罪惡,她擺弄生靈,她編織邪惡,她孕育了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