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操場上,吊燈高燒,進(jìn)入節(jié)目單的同學(xué)們正在彩排,整個校園都不安靜了,時而電子舞曲,時而四指連彈,他并沒有聽到夏楊葦?shù)摹皃utyourhandsup,putyourhandsup!”奇了怪了,難道他的節(jié)目被槍斃了?蘇迅反過來想想,不槍斃才奇怪呢。
蘇迅懶得去看操場上“群魔亂舞,諸神交戰(zhàn)”,在宿舍打了一個短暫的瞌睡,卻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仿佛睡了很長時間,她夢到了高小卿,夢到他和高小卿告別,高小卿十六歲,蘇迅十八歲,兩個人都還是以前的樣子。
夢中的迷霧漸漸消散,淡出蘇迅的身影,他獨(dú)坐在運(yùn)河邊,彈著未調(diào)音的破木吉他,遠(yuǎn)飛的孤鳥變成一個黑點(diǎn),漸漸消失在天際線,此時此刻是那么的安靜,風(fēng)消停了,天空陰沉沉地壓下來,他聽到蒲公英落地的聲音,還有老葉的脈絡(luò)破碎時發(fā)出的的咯吱咯吱響,時而微小,時而清晰,這是在訴說晚秋的傷感?。?br/> 高小卿緩緩走過來,蘇迅回頭看她的那一瞬間,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高小卿留起了長發(fā),悠長的麻花辮垂在胸前,剪水的雙瞳令人不敢直視,體態(tài)有些浮腫,穿著也不同以往,米黃色毛衣上身,穿寬松褲子,運(yùn)動鞋,還是從前的樣子。
“蘇迅,如果冬天不來多好,就這樣一直刮著秋風(fēng),我們站在大樹下,靜靜地看著葉子落下,投入草叢,漂在水上,貼在我們身上?!备咝∏涞穆曇舻土税硕取?br/> 蘇迅特沒出息地哭起來,過了好一會,才問她:“小卿,你去哪了?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
“我不想讓你分心啊,你要高考了,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戰(zhàn)勝高考,等你下課?!碧K迅有氣無力地說。
高小卿苦笑一聲,糾正他:“是頭懸梁,錐刺骨,血戰(zhàn)到底,共讀復(fù)旦?!?br/> 蘇迅迷惘了,他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復(fù)旦。高小卿倒是很輕松地許下宏愿:“蘇迅,我們拼一拼吧,爭取一起讀復(fù)旦大學(xué),然后在上海找工作,哦不,給人打工多沒勁,我們一起開個餐廳,名字叫……叫什么呢?叫‘冰城之夏’怎么樣,對,就叫它,然后我們賺好多好多的錢,然后……”高小卿低下眼睛,口將言而囁嚅了。
而此時此刻,運(yùn)河浮起一片暈綽綽的霧,蘇迅凝視著高小卿,一言不發(fā),高小卿的臉慢慢模糊,竟然變成了陳雨玹。
“你是陳雨玹還是高……”蘇迅很是詫異。
“傻瓜,我是陳雨玹??!”陳雨玹笑著說。
蘇迅一直盯著陳雨玹看,半信半疑。
“你終于敢嘗凝視的滋味了。”陳雨玹撩起額前的發(fā)髻,“蘇迅,我畢業(yè)后,回到大陸工作,你也不要分心,幾年后,我跨過海峽來找你?!?br/> 蘇迅答應(yīng),答應(yīng)得很肯定。
陳雨玹說:“給爺笑一個?!?br/> 蘇迅笑了,笑得很傻。
“小樣,小狗蛋!”
“給你唱首歌?”蘇迅說。
“好啊?!标愑戢t很樂意聽。
“張楚的《孤獨(dú)的人是可恥的》。”
蘇迅刷起和弦,用清澈略帶感傷的中板唱著: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jié)
空氣里都是情侶的味道
孤獨(dú)的人是可恥的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