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駕崩,遺詔不知所蹤,皇位久空,多方勢力皆在虎視眈眈,但礙于朝中有姬云墨坐鎮(zhèn),姬家數(shù)輩累積的勢力不容小覷,加之朝中不少德高望重的中立派皆唯姬云墨馬首是瞻,就連原公主黨的人也看在他與公主日愈漸進的距離上,也開始看他動靜。
東宮逼位,他連越距的國丈都敢懸門處之,昔日高高在上的許太后也已收押天牢,實在震懾了不少親王皇子的野心。
但東宮逼位一事東窗事發(fā),姬云墨對國丈許文與許太后的手段可謂如同雷霆之勢一舉將他們置之死地,可獨留下太子李鄞汗毛未傷,這其中緣由,世人皆認為不過是姬云墨早知遺詔內(nèi)的儲君是李鄞,所以才放過他,而處理許文,不過是給禍害廟堂,其心可誅的人一個警告。
皇上的東西,他未給,你便不能自己拿。
先皇久不下葬亦不成體統(tǒng),在先皇駕崩的第四日,六部尚書終于將百官納言親自送至內(nèi)閣,請求新帝登基以前由姬云墨代為監(jiān)國,擇日為先皇安排大喪禮,并早日尋得遺詔,輔新帝登基。
至此,姬云墨回府的時日實在極少。
自第五日起,禮部領(lǐng)命為先皇主持大喪禮,舉國并服素縞,同齋戒,宮內(nèi)官退朝服著衰服,朝夕哭奠,禁酒肉。
晨間哭奠,百官皆停于善思門外,皇子留于乾清宮內(nèi)。
金陵跪在梓宮前深深鞠了三躬,不禁沉思,雖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周燕晚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但木已成舟,有些傷害并非是施罪者得到報應(yīng)就可以免除受害者的痛苦,只愿心間存善,與人與己,皆為康順。
哭奠結(jié)束后金陵正欲離去,卻被沉默已久的李鄞攔住去路。
“皇姐,借一步說話。”
金陵微默,最終還是點頭答應(yīng)。
李鄞將金陵剛帶至偏殿,便狠狠扇了自己幾巴掌,金陵一直安靜地等他扇完,才緩緩道:“太子殿下這般是為何?”
李鄞這幾日顯然情緒極為不好,眼底的青黑色以及泛起的胡渣,金陵可不認為他這是因為先皇駕崩所悲痛的樣子,只有可能是因為姬云清的事情才令他這般欲死欲活。
果然,李鄞抓著金陵臂膀道:“皇姐,若非是你尋得蘇隱知回來,此番云清定不可能熬的過去,如此,我便是做了妻離子散的糊涂事!之前在夜郎之事,皇姐你……你不要記恨與我?!?br/>
金陵微微側(cè)身,避開李鄞的手,李鄞看了眼自己握空的手一愣,以為是她不接受自己的道歉,正茫然間,卻聽她淡淡道:“若是如此,你確實該打?!?br/>
可她又搖了搖頭:“可你也不止這一件事該打?!?br/>
“皇姐……”
“啪!”
李鄞不可置信地摸著自己的左臉,緊接著又被金陵扇了右臉,整個人完全莫名其妙直接懵掉。
“你與周燕晚合作謀害父皇性命,這兩巴掌,是我作為你嫡親長姐打醒你的!”
李鄞看著金陵頭也不回的背影,摸著自己灼人的臉頰,恍然間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失魂落淚:“長姐……長姐……”
近日來秋容與出荷皆不知曉平日里懶閑愛玩的金陵,最近突然自我封閉了起來,不是獨自蹲在府上哪個亭苑樓臺發(fā)呆,便是窩在知樂軒內(nèi)睡覺,就連話也比以往更少了些,這讓兩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封接著一封的信件送至公主府,金陵不用打開也知曉是公主黨那些老家伙知曉太子丨黨敗陣后,紛紛諫言讓她趁機加把勁拉攏姬云墨,明眼人皆知曉此刻是她最好的時機。
可只有她自己知曉,這是她最后的時機。
最后留在這個世界的時機。
這晚,金陵望著滿桌的精致齋食一口未動,秋容道:“公主,可是今日的膳食不合胃口?奴婢這就給您換了去?!?br/>
金陵撐著腮呆呆搖頭。
秋容看了眼出荷,出荷只好也道:“公主您嘗嘗這道天山雪露,是膳房特意用前幾天在水榭采的今年最后一批蓮子與蓮花,用天山運來的圣冰化了水蒸出來的,這光聞著就特別脫俗清香,您嘗嘗。”
金陵還是雙眼渙散。
出荷對秋容撇嘴搖頭,兩人再無計可施,金陵放空了會兒突然將兩人一左一右拉到身邊坐下,細細琢磨了才問道:“我問你們兩個一個問題,你們一定要老實回答我?!?br/>
秋容與出荷立馬同步點頭。
金陵抿了抿唇,月眉皺的略緊:“若是……有朝一日,我又變成以前那樣,我是說若是,假如!我又變成以前那樣……兇兇的,你們會不會傷心?”
出荷道:“公主為何要變回以前那樣?奴婢覺得公主現(xiàn)在這般極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