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一人尚未接近,就大喊,“陛下口諭,今晚出城者,殺無赦!爾等速速放下武器,可從輕發(fā)落?!?br/>
趙王手底下那些士兵顯然大多是不清楚趙王深夜出城究竟是為了什么。通敵叛國是誅九族的大罪,何況趙王已死,他們這點人,實在沒有一路逃到陳國的希望。這些人此時已經(jīng)毫無斗志,紛紛放下手中的刀劍。
只有一部分死忠還在大聲與人辯駁,拿著刀箭戒備地圍攏。卻因封四姐與那高手速度太快,又離的太近,不敢放箭幫忙。那辯駁聲也因為太過嘈雜凌亂,并不能形成一股力量。
趙王手下那高手眼看大勢已去,等大隊人馬來了,自己必然沒有好果子吃,恨恨收手,轉(zhuǎn)身打算逃出城去。
然而此刻封四姐卻不打算放過他了,一改方才的避戰(zhàn),長鞭呼嘯而至,狠辣地襲向那人喉頭。
那人急于逃脫,封四姐咄咄逼人。兩人一追一逃,很快掠過了半條街。
封四姐腳下忽然似乎絆到什么,踉蹌一下露出個破綻,那人眼看一味逃脫沒有希望,刀鋒一轉(zhuǎn),打算殺了封四姐再逃。
然而就在刀鋒即將觸到封四姐時,那人忽然見封四姐笑了。美人一笑,勾魂攝魄。
一支躲在暗處不知多久的箭沒入那人后頸,那人刀鋒已經(jīng)劃破封四姐外衣,卻鋒銳已竭,再無力推進一步。
這時剛才那傳陛下口諭的援軍終于趕到,飛快地將那些還在抵抗的趙王死忠拿下。
蘇合看了這半夜的戲,總算是松了口氣。原來不是吳王謀反。
然而蘇合尚未從躲藏之處現(xiàn)身,就見封四姐站在那城門官旁邊,突然手腕一動,鞭稍如靈蛇一般卷上了城門官的脖子。
“得罪了?!狈馑慕銓χ浅情T官眨了眨眼睛。
事情再次出現(xiàn)讓人震驚的反轉(zhuǎn),來的人并不是皇帝陛下派來的,而是吳王的人。
吳王派來的人數(shù)并不多,卻用這樣的計策,幾乎是不費一兵一卒地控制住了趙王的人以及城門守衛(wèi)。
天香樓的姑娘死了一個,蘇合過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沒救了,身上插了七八支箭。還有兩個姑娘受了傷,蘇合給她們拔箭的時候,她們咬牙忍著疼,一聲都沒出,一點也不像在天香樓里,被針刺破手指都要大驚小怪的樣子。
她們好像瞬間就從千嬌百媚的大美人,變成了一群木頭,仿佛生死傷痛對她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吳王殿下的人控制住了城門,然后為首的那個帶了一小隊人出城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封四姐帶著天香樓的姑娘以及蘇合在城樓上喝茶。
蘇合心情復雜,一肚子話想問,卻努力克制著自己跟她們一樣若無其事地喝茶。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蘇合告訴自己。
過了大約有一刻鐘時間,窗口白衣一閃,忽然進來一個人,身形快的連封四姐都只是在他進來后才反應過來甩出鞭子。
岳清歌手一伸,夾住封四姐的鞭稍,冷哼了聲。
封四姐悻悻地收了鞭子,陰陽怪氣地說:“岳大人不去抱主上的大腿,來這干什么?”
岳清歌沒理她,轉(zhuǎn)頭對蘇合說:“跟我走一趟?!?br/>
他也不等蘇合答應,抬手拎著蘇合的腰帶,仿佛提著一個包袱一樣轉(zhuǎn)身就走。
一路風馳電掣,到了一處比吳王府還要大得多的大門口,若不是金碧輝煌守衛(wèi)森嚴,蘇合簡直以為他們到了另一個城門口。
岳清歌另一只手拿了個令牌一晃,守衛(wèi)便放行了。岳清歌提著蘇合一路走到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門口,才把她放了下來。
“岳大哥?!碧K合搖晃了兩步才站穩(wěn),有點頭暈。
“自己進去吧?!痹狼甯杩戳怂谎?,在引路太監(jiān)到來之前忽然低聲說:“一會兒,能做到就說能,不能做到別逞強。”
“謝謝你,岳大哥?!鄙洗畏謩e時的場面實在說不上愉快,岳清歌如今還能提醒她,想來之前的事情算是揭過去了。蘇合偷偷看他的臉色,又低聲加了句,“上次對不起,岳大哥?!?br/>
岳清歌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蘇合猜到這里就是皇宮,岳清歌把她帶到這里,難道是吳王已經(jīng)謀反成功了?蘇合心里驚疑不定,然而還是沒有再多問什么,一步一步跟著引路太監(jiān)往大殿走去。
岳清歌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這丫頭過去眼神溫軟的跟綿羊一樣,將刀劍放到她手里都不知道該怎么用,如今卻連笑的時候眼神里都帶著鋒銳。似乎她長成了他本來想要把她培養(yǎng)的樣子,然而他卻本能地覺得不喜。
再過十年,這丫頭會不會長成像封四姐如今的模樣?時光太過久遠,他已經(jīng)想不起來十幾年前封四姐是否也曾有過溫軟如羊的眼神了。
蘇合跟著引路的太監(jiān)踏進大殿。
這似乎是個寢殿。
前殿里人很多,通通跪伏在地上,卻靜的仿佛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蘇合看到有人在發(fā)抖,有人在流眼淚,卻都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唯一站著的人,是吳王殿下。重重帷幔之后,有一張巨大的華麗的床,上面似乎躺著什么人,在安靜的前殿偶爾還能聽到空氣經(jīng)過腐朽氣管時的雜聲。
蘇合只看了一眼,就溫馴地垂目,跪在地上給吳王殿下磕了個頭,“草民參見殿下。”